一大盆肉菜上桌,汤鲜味美,何荣晟香得连吃了两碗饭,冉喻也吃了满满一碗饭。只有冉丘夹了两块肉后就放下了筷子。
“我吃饱啦。”
何荣晟从饭碗中抬起头:“才吃几口啊,上午你不一直喊饿呢?”
冉丘勾起唇角不搭理,站起身来轻快地回屋去了,一副心情很好,活力十足的样子。
冉喻扒饭的动作未停:“没事儿,他经常这样,喊着饿又不好好吃饭,肯定是去仓库偷吃零食了。”
“不吃饭怎么行?”
“非逼着他吃饭他就哭,说不喜欢,”冉喻放下饭碗,无奈地说,“都是大孩子了,很任性。不过这年头饿不着就行,还能要求什么。”
休整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冉喻和何荣晟准备启程前往主城。
临行前,冉喻细细叮嘱冉丘:如果我真的通过了考试回不来,记得定时给发电机补柴油,不然墙上的电网和房间里的小电器就没法用了;仓库里还有几桶柴油,我会定期给你寄东西,不要随意出门;自己勤快点,多做饭,鸡蛋和肉都在地下冰库里放着,别老是吃压缩食品;我会尽快争取机会,接你进去,但你自己也不能放松,可以开始准备看书备考……
冉丘一一点头,显得很乖巧。
“当然,很可能我根本进不去,那样我过两天就会回来的。”
冉丘摇摇头:“哥哥加油,爸妈临终前都希望你进城去。我以后也想进城的,听说那里有很多食物。”
冉喻摸摸冉丘的卷毛,很慈爱地说:”好,等我去立个特等功,这样你就不用参加考试了。”
冉喻笑得露出了尖尖的虎牙,眉眼弯弯的,在晨光下显得明媚极了。
何荣晟的嘴角小幅度地抽了一下,心道这俩兄弟真是很会畅想未来。且不说入城考试这低于五百分之一的录取率,即使入了城,想按照外来人口引进条例接一位亲属进城还需要立下一个特等功。而主城那样的地方,有许多人在军队服役一辈子,立个三等功尚且十分困难。
冉喻终于和冉丘告别完毕,从后院车库开车出发。
低速绕至前门附近时,前面的一个小土坑里有亮光一闪而过。冉喻担心前面散落了刀片或玻璃碴会划伤轮胎,于是下车查看。
“越野的轮胎没这么脆弱,你也太小心了。”何荣晟趴在车窗框上说。然后,他看见冉喻拿着一个电子表走了回来,面色凝重。
“是昨天那两个苦力手腕上戴的,”冉喻说,“我放了他们不久,他们可能就遇害了。”
何荣晟定睛一看,电子表的表带上沾着几块血迹。
“也不一定,可能是沾了昨天那条巨蟒的血。而且这附近如果有变异猛兽出现,闹出动静,咱们在后院应该会听到。”何荣晟推开车门,在那个小土坑附近看了一圈,“没有打斗痕迹,他们应该就是不小心弄掉了吧。”
冉喻把电子表凑到眼前。表体呈正方形,边缘有许多小按钮,表面被触摸时亮起了指纹和虹膜检测请求。整个表带仍保持着闭合的圈形,深棕色皮质表带上卡出深深的表扣痕迹,看上去没有破损。如果不是有人把它摘下来又重新扣好了表带,就是直接甩了出去。可是冉喻昨天观察过那两个人的手腕,与这个表圈大小基本一致,不太可能直接甩掉。
“昨天那两个人很奇怪,这块表也不像是城外人的。”冉喻说。
“你昨晚说,他们在你砍柴的时候突然袭击你?”
“嗯,我怀疑他们看中了我的斧头,想抢。那是我自己动手改造过的,用起来锋利,丝滑,我很喜欢它。”
“……也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眼里只有这些玩意儿。”何荣晟看着这块表,沉思片刻,说,“要不我们先拿走吧,这块表看起来也不像是城里的普通人会用的东西。不过首先,得把多余的东西给拿掉。”
说着,何荣晟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把多功能折叠小刀,挑了其中最细的一根螺丝刀撬开了表壳,取出了一枚定位芯片,把它掰断了。
“你还会这种技术?”
“一个朋友教我的,她去年通过了入城考试。”何荣晟的语气里满含羡慕,“咱们也加把劲,万一进了城,说不定还能见到她……对了,你还能进城去找你那个笔友,他在城里长大,还能带着咱一起熟悉一下。”
“我上次给他寄信说要参加入城考试,还没收到回信。”说着,冉喻上了车,转身从后座捞过自己的战术包,检查了包里一个上了锁的扁平小铁盒,这才安心地发动引擎,“不知道是不是派送出了问题,但我知道地址。如果进了城,我第一件事就想去看他。”
尽管此时冉喻在很平稳地开车,表情也平静无波,但何荣晟确实从他的语气里感觉到他很高兴。
“真羡慕你们这种从小到大相互陪伴的友情……得有十年了吧?”
“嗯,”冉喻点头,终于还是没忍住,嘴角上扬着说,“终于能见到他了。”
何荣晟十几岁时进邮局出的第一个简单任务就是给冉喻家送信,因此对此事知道个大概。由于城外人居住地很散,邮局人手不足,往往一条线路要积攒一定数量的货物才会走一次。冉喻和他的那位笔友的通信大概保持着每两三个月一个来回。
私人间合理的信件往来是受隐私保护的,邮局无权查阅,同事们有时打趣问起来,冉喻也不愿多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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