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是这样的。前段时间,我的一位同事做出了危害我们整个单位的事情。
在这里,我能信任的人很少,他是其中一个。我们一起毕业参加工作,他是我最得力的副手。虽然只在工作上有交流,但我相信他是一个有能力也有责任心的人。我从事的工作牵涉到很多利益往来,许多同事无法坚守本心,被轻易迷了眼睛做出蠢事,就会收到严厉的惩罚。我负责调查那件事,尽管众多线索指向他,但我从未怀疑过他。
当证据确凿再无翻案可能的时候,我亲手处置了他。
我知道我经历的这件事与你的截然不同,但那种被信任的人伤害的感觉是类似的,伤害他们的感觉更是类似的——看似是我拿了一那把刀捅向他,但那把刀没有刀柄,我用了多大力气去捅,自己就会流多少血,忍受多少疼痛。
……
据说最近城外各项资源供给都在减少,请一定要注意安全。祝好。
你的朋友:哼哼
*
冉喻觉得娄越现在的状态跟平时很不一样,但具体哪里不一样,他也说不上来。
娄越似乎浑身都散发着低气压,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手指疼痛,开门的时候手在轻微颤抖,好几次没有对准锁眼。
冉喻刚刚从梦中醒来,脑袋还不太灵光,理解不了现在的局面,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无论怎样,他一个来借住的客人半夜出现在主人家的书房门前试图撬门,还被抓了个先行,心再大的人都会觉得诡异。何况这是娄越,何况书房里的资料也许不普通,不然也不会特意装了这么复杂的锁。
娄越说进书房谈谈,冉喻往后退了一步。
“不去,”冉喻说,“我没想来这里。”
“嗯,梦游而已,先去里面歇一歇吧,也许是潜意识里想来看看?”娄越说着,打开了书房的门,“进去之后就会知道,没什么好看的。”
“……我好像不是梦游。”冉喻回忆着刚才奇怪的感觉,“很不对劲。”
“嗯,”娄越并没有否认冉喻的话,“别紧张,找你聊聊天。”
说着,娄越走进书房,拉开办公桌前的椅子,示意冉喻坐下。
书房内的布置很简单,墙上挂了几张主城各区域的详细地图。一张办公桌两侧是几排贴墙放置的书架,书架上分门别类地摆放着各类文件和看名字就很复杂的书籍。书架旁有几个铁质柜子,柜门上有三四个旋钮,看上去像是保险箱。
大半夜的,娄越居然有心思拉他过来闲聊。
冉喻不作他想,反正他自己正因越来越奇怪的梦游行为困惑,回房间也不敢再睡。
东拉西扯了一番后,冉喻问:“娄队长,我什么时候搬出去?”
“你才住了两天,怎么,住得不习惯?”
“不是,这里很好。”冉喻看着娄越,轻声说,“我怀疑我可能感染过那种傀儡病毒,继续住在这里我可能会做出对你不利的事情。”
娄越依旧紧紧地看着冉喻,神情没有显露出丝毫讶异:“可是你的检测结果没有异常。这种傀儡病毒是在前不久的暴动中新发现的,而你的梦游应该远早于那段时间吧?”
冉喻一下子就明白了娄越的意思:“入城考试后那天晚上,我去了哪里?”
娄越收回目光,将桌上的文件略微收拾了一下,说;“我不知道。可能是在栏杆附近转悠了一圈吧。”
娄越始终无法确认,冉喻到底是被一种类似于傀儡病毒的未知病毒感染了,还是……一直都在演戏。这种不得不怀疑冉喻的感觉让他烦躁得厉害,但他没有别的选择。
娄越心思有点乱,低头看玻璃桌板下压着的一张手工绘制的地图。这是一张主城的缩略图,图上星星点点地绘制了一些奇形怪状的图标。
冉喻在这种时候也不知道怎样表达自己的心情,索性也将目光移过去,好奇地问:“这个心形的地方怎么还有根蜡烛?”
“代号而已,但别小瞧这根蜡烛。这是大家安全感的来源。”
前几天突然出现的海鬼给主城居民带来了一阵恐慌,但也仅仅是一阵,因为人们信任主城的安全防卫系统。
这种信任并不是盲目的。几十年前,快要被海鬼赶尽杀绝的人类最终能留下一丝火种,在环境恶劣的高原地区建起巨大的主城,并反守为攻将海鬼逼回大海,靠的正是这样一套安全系统。它叫垒荼系统,由“郁垒”和“神荼”——以两个古代传说中专治恶鬼的门神命名的两个子系统组成。郁垒系统负责三环,神荼系统负责二环,二者的核心即垒荼系统,负责一环。
与其说它们是系统,不如说是一套精密的对敌战术。主城建立后,这套战术结合日益复苏的科技发展得更加完善。主城由内至外分成一二三环,共设26个秘密防卫基地,以英文字母为代号。各基地间互通有无,对防卫事务享有最高处理权限。基地长官互相不知身份,以代号相称,只有城主得知长官们的名单并有任免权。这样一来,即使某一个长官叛变,也不会影响到整个主城的安危。
冉喻所说的那个地方代号为I,位于二环内,旁边有个有点像心形的水塘,就挨在标注字母的上方。
三环内的字母标记也不少,但多数是模糊不清的,且有些被桌上的文件和杂物挡住。空余的部分中最显眼也最靠近主城边缘的就是距离临时考试区三公里的一处废弃医院,代号为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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