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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朝云又问道:“那是谁给你的胆子,污蔑我季氏弟子?又有何证据指称林氏的恶鬼余孽?你口中说蹊跷,莫不是意指我季家人图谋不轨?”
    陆允琏发出一阵短促的笑声,吊起眼嘲弄道:“令秋君怕是忘了,谁会在长乐门仙府闹事呢?我看,唯有林氏恶鬼余孽吧!这可不是正该天下仙门得而诛之吗?令秋君素有美名,公正严明,怎地今日不曾将所捉的妖孽就地正法,又或交由诸仙门公审——”
    这次却是季平风在季朝云之前开了口。
    “你又怎知那生事的是林氏的恶鬼?”说出这话,季平风又不禁想起刚才目睹季朝云那屋内藏林墨的样子,忍不住在心内念声罪过罪过。
    但他倒也不是说谎,这世上确实没有那种能和季朝云搂在一块不再死一次的恶鬼,嗯,没有。
    他难得如此冷声冷面,义正词严,陆允琏却毫不畏惧,神色如常道:“季门主,那谢师叔的信上就是如此写的,方才我们陆氏的弟子也都瞧见,确实是有邪物作祟,正要细究,却皆被季师叔和诸位季氏的师兄弟们带走了,这可是没道理的事儿。”
    闻言,季平风立刻听见背后的陆不洵压低声音,骂了一句“蠢婆娘”。
    他不禁叹息,这孩子的性情当真是跟季朝云学得似模似样,偏又比季朝云调皮兼话多。季朝云觉得人蠢,大约就是不搭理便罢,这孩子恨不能当着人面说一万遍,再写到人家脸皮上去。
    季平风心中无奈,面上却也不露,只道:“这么说,也不过是空口无凭。”
    说的时候忍不住觑了一眼季朝云。
    季朝云不耐道:“既如此,那我告诉你,如今妖孽被我捉拿,祸患已除,你们陆氏的人都可以滚了。”
    这人一脸正气,说的跟真的一样。这就更气人了,可季平风偏又说不得。
    陆允琏听到这话,觉得这令秋君今日言语,毫无道理可讲,不知是耍的什么心机;正欲寻话反驳,却听季平风又先开口了。
    他道:“你们陆氏的弟子如今在我季氏仙山之下逼迫胁诱,已是无礼;不知我季氏仙府不欢迎陆氏人来,更是无礼。”
    季平风为人平和良善,天下皆知。不与人争拗,不与人结怨,更是他一贯为人之道,今日却出人意料,如此说话;其他陆氏的弟子听见,面上皆露出了一些怒意,唯有陆允琏脸上露出了寡淡刻薄的笑意。
    人人都知林氏一门死绝,除一个林墨,与他那多年前便亡故的长兄林宽外,皆被仙门中人挫骨扬灰,毁灭神形;都说那林宽是麒麟入世,轮回不比俗子凡胎;如若这世间当真还有林氏的恶鬼余孽,那除了林墨又会有谁呢?
    故此,陆允琏笑道:“淑节君此言,晚辈不能认同。我只道林氏与正道仙门素有旧怨,竟不知我陆氏与季氏同为正道栋梁,有何旧冤仇?当年是那林墨丧心病狂,在虞城造下杀戮,致我陆氏一家无辜身亡!其他人问不得他的罪过,我陆允琏自幼无父可怙,无母可恃皆是拜他所赐,合该问得!”
    说到此处,语气十分轻蔑怨毒。
    他未曾想到的是,听到那句“无父可怙,无母可恃”,陆不洵已经提剑而起,面上的愤怒竟比他更甚。
    众人皆惊。那陆允琏堪堪避过一剑,见他如此挑衅,便冷笑着拔刀相对。
    两个少年刀剑相接,转瞬间已拆百招。
    季氏的剑法素来轻灵,此番却是来势汹汹;而陆氏的刀法雄浑,此刻却巧走游龙;恰是棋逢对手,刀剑铿锵有声,灵修之气缠斗不止。
    眼见二人战了个平手,季平风却皱眉道:“不妙。”
    这二人的刀法与剑法旗鼓相当,但论修为,却是陆允琏略胜一筹,若久战则对陆不洵不利,大约也正是因为如此,他之前才吃了亏。季平风欲要出手拦阻,忽见天外流光,正是有修道者化光朝着二人而来,坠如飞星,气势如虹。
    季平风一惊。
    却听季朝云冷哼一声,竟比季平风先请剑出鞘。他飞身而起,与化光而来的修道者光刃相接,铿锵之声回荡不绝;陆不洵与陆允琏二人措不及防,被浩然内力荡开,一齐飞出数丈;唯有那来人与季朝云,刀风剑气刮得脸上生疼,鬓发飞乱,也自岿然不动。
    陆允琏后退数步险些跌倒,被两个陆氏弟子扶住;而见陆不洵飞出去,众季氏弟子中季宁乐最先反应,一跃纵身追上,硬生生截他入怀,被他撞得肋骨生疼。
    二人方一站定,季宁乐就抢在陆不洵前头笑道:“这次也算你欠我的。”
    陆不洵心里不好意思,却只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向他身后一藏。
    那来人,紫衣云冠,执着一柄长刀,刀身金白二色,粼粼光华,灿烂夺目。
    虞城陆氏,刀法冠绝天下仙门;而这刀名汲光,亦为天下仙门名刀之首。
    这来人,也正是虞城陆氏仙府之主陆怀瑛。
    陆怀瑛表字琨玉,现今已过而立,稳重有成,修道有得,于仙门中备受称道。说起来,若没有陆怀瑛百般耗费心力,只怕陆氏仙门昔日遭难,风光声望早已不再。
    人曾笑言其高洁可敬,竟不是君子如玉,是玉如君子。
    自此便送与他一个尊号,玉如君。
    此刻见季朝云罢手回剑,他便也含笑收兵,温声道了一句:“平风、朝云,久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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