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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滟九气到磨牙:“林!砚!之!”
    林墨回身,见滟九一脸凶相,立刻嚷嚷:“不不不我不是故意的!”然后朝滟九推翻一个博古架。
    焚喑弦动,可怜那博古架与上头的玩器珍宝顿成碎片。滟九避开飞溅的残渣烟尘,眼角的余光瞥见那胜玉与莳芳护着其余人等作鸟兽散状,倒也罢了;唯有那周未竟老神在在地退出门外去,此时正对着屋内探头探脑。
    他登时怒上加怒,口不择言:“死瞎子你——”
    周未倒是十分从容冷静,对曰:“城主,你叫属下也是无用,属下是一心从文的。”
    他大约是真的不惯杀伐,身上一件武器都没有。
    不止如此,他还对着滟九好言相劝:“方才屋内如此大的声响,还望城主好自珍重,宜智取,莫动怒,这里间千金散尽,可未必再来——”
    寥寥数语直将滟九气到脸孔发青,暴怒打断他的发言:“谁让你这时候掉书袋了?你娘的死瞎子——”
    他那架势,大有弃林墨而先将周未切成八段的意思。
    周未丝毫不惧。
    林墨惦记着陆不洵与季宁乐,眼见善取不得,趁这间隙脚底抹油,自屋内蹿出。
    那看守的牛头马面竟也已经跑了,季宁乐也不知怎地已经松了绑,正以左手持剑挑断陆不洵与那一旁少年身上的绳索。
    林墨大喜过望,心叹这别人家的孩子就是出息,忙招呼道:“你们几个!跑跑跑!”
    却见陆不洵挣扎着要站起来,竟是又倒了下去。他懊恼极了,见季宁乐伸出来手要扶,忙道:“快别管我,你们走!”
    林墨这才发现他似是双脚受了伤。不止如此,那季宁乐的右肩上似乎也有伤,所以改以左手持剑,并不利落;另外那一个少年倒似全身周全,但看起来又不像有多么高深能为。
    此时滟九已经追了出来。见势不妙,林墨忙道:“你们走,我断后!”
    三个少年面面相觑,却是谁也没动。
    滟九怒道:“一个也别想跑!”说话间,弦拂若狂风疾雨,真力与弦音向四人袭来。
    林墨无奈之间也只得应对,一个反手便将身旁陆不洵手中的剑抽了出来;他以右手持剑代刀,用力一劈,阻却滟九势如千钧的逼迫。
    见他欲要硬拼,滟九冷笑,不再拂弦,转以两指将弦一捻,那细细的丝弦立时飞出,锋利无端,矫若游龙。
    先时正是这招取了陆氏弟子的眼珠子,陆不洵见了忙道:“小心——”
    林墨听到他说话,心内一暖;他也不惧,但见一弦一剑相接,缠斗数招,竟见滟九丝弦缚于林墨手中的剑上,剑身随即出现数道细小裂痕。
    陆不洵顿时又气急:“我的剑!”
    林墨惯于用刀,于这剑法上倒无太大心得;他欲要震断这琴弦却不能,心中已恼,偏那滟九还要猖狂嘲笑:“你倒是跑啊?”
    再无他法,林墨当下催动内力,周身邪气暴涨,却牵引了墨吟箫的圣灵之气在他体内相撞,身上彷如刀割般作痛。
    这肉身始终不过暂造,实在累赘,林墨咬牙在心内颂了一遍法诀,竟只见地面微微一震。
    无奈之下,只得以左手往剑身上一抹,血珠四溅间,林墨凝神,沉声低喝。
    “至圣如天,诡道一源,共虚同体,拘神遣将,来!”
    这幽独诡城,最宜他这一招驭鬼通灵,拘神遣将。话音一落,顿见这楼中风云杳霭,邪氛盘旋,地面震动,像是有什么活物要破地而出。
    陆不洵与那不知名的少年都变了脸色:“什么?什么东西?!”
    唯有季宁乐看出了些许端倪,他道:“大约,是阴兵?”
    当真是数名阴兵。他们自地上钻出,各个身披铠甲,面色灰白,手为白骨,皆持刀枪剑戟,整齐划一。
    林墨将两指一并一挽,点向滟九方向;阴兵受他驱使,皆凄厉咆哮向着滟九扑去。
    滟九脸色微变,却也不惧,将弦一收又一拂,正是滟氏一门莳花驭鬼的妙法。只见他足下艳冶牡丹盛放蔓延,红雾中妖娆鬼魅自花蕊齐出,毫不畏惧地代替主人迎战敌手。
    任由双方缠斗,林墨用力将手上的剑往地上一掷,全忘了这剑不是自己的。
    陆不洵的剑落在地上,铿锵一声断成两截。林墨十分生气,对滟九道:“你为何就不能与我好好说话?”
    滟九嘴唇翕张,仿佛想说什么,那手握紧了焚喑,最后却只是蛮横道:“我与你没什么可说!”
    林墨道:“好!你没话可说,那我说!”
    他顿了一顿,沉声道:“你说你不想与我说话?那你为什么要修筑这江山不夜?”
    滟九别过头,恼羞成怒般道:“林砚之,你少管我!”
    他这分明是被戳破了心事,便要耍赖。现在他是这幽独之主,什么高楼广厦造不得?什么地方住不得?为什么偏要住在江山不夜?还一住就是十年。
    “滟九——”
    听得林墨拖长了声音唤,滟九便又回望。只见林墨眼中如有氤氲水汽,定定地将他望住,滟九心内一乱,正要说话,忽有一道金光破窗而入。
    这金光甫一入室,箫声大作,屋内顿时圣灵之气沛然;又见百剑齐出,众鬼发出一派惨叫,消失大半;几名阴兵也被斩伤,可怜兮兮地在地上摸索自己被削断的手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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