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道理,林宽心中明白,却仍旧无奈愧疚,胸中作疼,喉中也发紧,连咳了几声,才道:“娘亲,这都是我之过。”
听不到林夫人回应,他又求道:“今日我觉得好了很多,想求娘亲让我出府去,我有些事要办。”
他说出去,林夫人如何能不知其欲去何处?当下已是怒极,斥道:“好,你出去,你现在就给我滚出去——”
这雷霆之怒,林宽不便再言,只能与她磕头谢罪,又默默站起身,退了出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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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章之二十三 忧怀(下)
这一回,林宽出得府去,虽无人拦阻,却是心事重重;那死去的小姑娘家在何处,他早就已经细心周全,一齐打听清楚了,但他此刻也不急着奔去,牵马而出,走了半条街,才觉身后有人跟随。
他一回头,看见林墨往街旁的酒铺一躲。
林宽只得唤道:“六郎!”
听得林宽叫,林墨只能探出头看他一眼,觉林宽没有生气,才走过去,牵住他的袖子。
林宽问他:“你怎么跑出来了?阿惠呢?”
林墨道:“芳苓姐姐来找阿姐过去娘亲那,我就出来了。”
见林宽面上复杂神色,他又道:“我在家里看见大哥你走出来,叫了你两声,都没应我,我担心你是怎样了,所以跟过来的。”
林夫人有林惠劝解,林宽稍觉心安,便抱起他道:“算了,我先送你回家。”
林墨忙搂紧他:“我不回去,我跟哥哥走。”
林宽劝道:“先送你回去,大哥一会就回来了。”
林墨却固执,道:“我不信。”
他看林宽那面上的表情,不知怎地,就觉他像是走出那家门,就再也不会回来的模样。
林宽有了一次前科,知道他固执,失笑道:“那你要怎样?”
林墨道:“哥哥去哪,我就去哪。”
觉林宽沉默,林墨又扭过头来,一脸犹豫。
林宽问他:“怎么了?”
林墨道:“哥哥,也不一定是琳琅做的吧?”
邾琳琅虽然又凶又爱欺负人,可是杀人这样的事情……林墨真的想象不出,她那样娇娇俏俏的一个小姑娘,能做得出来。
毕竟,邾琳琅对他是凶的,却也并不是没有那温柔的时候。
知道林墨也已经听到那家中的风言风语了,林宽心内也乱;如这些闲话,从来传得很快,但林墨这个问题,他回答不了,毕竟并无实据,邾琳琅不肯承认,他也只能猜测;可不管是不是邾琳琅所为,这小姑娘头一日被她欺辱,如今死在安宁林氏仙府,这罪过,谁都难逃。
林墨看他不说话,又看到他面上被林夫人打过的地方发红,暗觉自己说错了话,不敢再说;可林宽也只是摇摇头,道:“是啊,也许吧?但现在大哥要去个地方,带着你怕是有点不方便。”
林墨坚持道:“哥哥,我想跟你去!”
林宽想了想,只得道:“好吧。但是我们一起去的地方,不管待会你看到什么,都不准你动手,也不准你出声,更不准你回去以后和任何人说半句。”
林墨想了想,道:“跟阿姐,也不能说吗?”
林宽也想了想,道:“对。”
林墨苦恼地点点头。
带着林墨,林宽去往那死去的小姑娘家中。
长乐门在安宁城内,不过是个小小的仙门,并没什么特别独到之处,与其他仙门一般,皆是依附于安宁林氏的声威之下而已。
他们这远房亲戚家中,也正是在城郊远处,看那房舍,也知不是什么大富大贵,寻常人家罢了。
林宽听人家议论那个孩子,当真有些资质,又有家中人找长乐门门主百般讨好说项,才能被引荐拜入林氏为弟子。
可如今看来,倒不如不来的好。
长叹一声,林宽发现那门虚掩,叩了门,无人应,只得道了声失礼,领着林墨推门而入。
大概林夫人所派之人,和长乐门的人都来过又走了,那院中屋中,灵堂已经布置妥当。林宽看见那桌上有两个牌位,那桌边,金银财物,堆得如小山高;前头两口棺材,竟也无别的人守着,只有一个神情恍惚的汉子,头白了好些,形容枯槁,颓坐在那棺材之旁,脸上无泪,却拿自己的一只手,静默地抠着地,那指尖都被磨破了,正在流血。
林宽皱眉。
两个牌位,一个写着先室吴母王氏芝怜生西之灵位,另一个写着故女吴诗婧之灵位。
这个吴诗婧,正是无辜死在林府井内的女孩,林宽听他人所言,知她是个人如其名的小小丽人。
另一个,看来应该是她的母亲。
于是林宽的脸色,更加难看了一些;他走到那汉子身旁,蹲下.身去,林墨却觉得害怕,赶紧跟上,又躲在他身后,听他问道:“先生,请问——”
那汉子直着眼,闷声道:“都没了。”
不等林宽说话,他就看向那两口棺材,对着小的那棺材道:“我那好不容易得来的姑娘,没了——”
说着,又指向大的那棺材,道:“又没了一个——”
他这竟是一日之内,痛失爱妻与爱女;哪怕林宽不知内中详情如何,大概也能猜到,真觉得心口疼痛,无比郁抑,想要说话询问,可一时竟无话可说,正犹豫如何开口,先又咳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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