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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不及时诊治,恐有疫情在城内发生,邾伯尧为此下令,将众染疾之人集中迁于邾府近处别居,由他与邾氏子弟,亲自往来诊治。
    疾症虽难解,但也总算可解。邾伯尧数日间衣不解带,留居于此,事必躬亲,终于查证得知那症结在何处,开始琢磨施针用药之法。
    而在这数日间,因两亲闭关而不能主事,邾伯尧身边有诸事繁杂,与众人讨论后,也担心事情不好,本来已经去信安宁林府,让邾琳琅回家中来协助,却是一去无果。
    去的人只见到了林信,却不见邾琳琅,回来与邾伯尧禀告,已与林信说明事情,林信会将诸事告知。
    最后,却也只换得邾琳琅回信来,说晚些回来,尽快动身。
    中秋之节也不曾回家团圆,如今邾琳琅亦一直不回,邾伯尧因此更为忧心,毕竟这一回她出门去,实在有些久了。
    邾琳琅从来任性妄为,也从不与家中说明去做了何事,只说去安宁城,又或者别处,和林信,或者林墨同处。
    亲妹是禹州邾氏的贵女,父母爱之如命,自幼娇宠,天下皆知,遑论他邾伯尧这个做亲大哥的,也是从来娇惯于她。
    邾伯尧并非愚钝,知道她所言可能并非全部实情,却也无力禁辖。
    人人都知她喜欢那林墨,家中从前便有风声,有意亲上做亲,对此邾伯尧只觉如果众人都应允,他亦无话可说。
    只是这林墨也好,邾琳琅也罢,自小时候起,就不是如何规矩的人物,无人能管。
    今日再想约束,凭他邾伯尧,只怕是不能了。
    前些日子,因为那丹书相告,邾伯尧已知青墟滟氏之事,想其家门不幸,心中难免戚戚。
    但他无奈苦笑,旁边有人觉奇,便也出言相问。
    “师兄,可是病人身上,有什么不妙之处?”
    说话的,是他的堂弟邾昱,也是他父亲的一名入室弟子。
    “不是。”
    镇静心神,邾伯尧也不再言语,仍旧为病患施针解病,并将其中要诀,一一嘱咐与邾昱等人。
    将所有的病人都看视一遍,邾伯尧吩咐众人,仍旧调配府中香药,如那辛夷、佩兰、花椒、艾叶等种种,运至此处,以芳香化浊,防腐消毒。
    “师兄近日太劳累了,今日可要回府中一趟,明日修整半日再来?”
    如此忙乱数日,邾伯尧确实疲累,如今见诸事妥当,便道:“也好。”
    又道:“明日早晨,我再过来。”
    也不必众人送他,再将细处叮咛嘱咐一番,邾伯尧方自己撑伞,往家中而去。
    路程并不远,方走了几步,雨亦停了,邾伯尧仰头查看天色,见乌云已被吹走,便收起了伞,信步前行。
    但行走之间,邾伯尧却察觉了异处,发现在他视野所及之处,不见行人,但从他出来,便有人一路跟随其后。
    行跟踪之事的人也奇,他似乎长于此道,也全无敌意,算计好了距离,小心翼翼却不曾十分掩饰,竟好似故意地为邾伯尧留下许多察觉机会。
    邾伯尧好奇身后是何人,也并不想容任何人,在禹州邾氏管辖之境放肆。
    他停住了脚步,于是身后那人也停住了。
    “出来。”
    那人没有动。
    此人跟随至此,想必是有事相告又或相求,但如此鬼祟又大胆,实在令邾伯尧不喜。
    “出来!”
    他再说了一遍,但这次加重了些语气,肃然掷地。
    那人似乎是犹豫了,但片刻后,终于还是乖乖现身于他身后。
    邾伯尧转过身去。
    “伯、伯尧哥哥。”
    几乎是在看见他模样的那一刻,邾伯尧就张大了眼睛。
    邾伯尧生性内向,不爱与人交游,自晋临学宫分别,数年间也甚少前往安宁拜访林氏夫妇一家;何况自从乌尤花氏遭难,林敏伏诛后,禹州邾氏更加谨慎小心,而邾伯尧心内更是郁结,再不愿意去往安宁。
    如今已有太久,只听闻别人提及林墨那些意气风发,又浪荡出格的行迹,而未亲眼见过他到底如何。
    但现在,邾伯尧还是一眼认出了这个,刻意与他保持着距离,站得不远又不近的少年。
    他的模样比起从前,自然是比之前长大了好些,如果一切周全,倒也是真翩翩少年,那眉眼形容,仍旧令邾伯尧熟悉。
    可如果眼前这个衣衫褴褛,形容不堪的少年,的确是林墨,那么他如今这样又委实太过落魄。
    雨水打湿了他一身,发也凌乱,他面上,手背,衣裳破损露出来的每一寸地方,都有伤。
    血块结在那些疮疤上,被雨水冲刷,又变成了血水,顺着衣裳和裤管流下,伤口处重新露出没长好的新肉。
    他脸上写满了倦意,亦有些防备。
    一个习武修道之人,却在这冷秋里打着哆嗦,唇齿颤颤好似经不得一点风凉,就连站稳似乎都很勉强。
    可他就这样倔强地站着,就要看着邾伯尧。
    邾伯尧不明白,林墨到底如何来的禹州,才会变成如此模样?
    还有,总是说和林墨同处的邾琳琅,她现在又在哪里?
    她难道也受了伤?
    邾伯尧慌了。
    “你到底……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邾伯尧问出这一句,发现自己的声音都变得尖锐且刻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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