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如此明言问起林宽这一句,林墨却没有得到他所想的答案。
“六郎?”
听林宽继续问他,从林宽面上温柔笑意,劝哄话语,林墨难想象他会有这些说话与作为。
「所以,你是亲自将那些人杀了吗?」
「还是就像逼死谢菁菁一样,你免于手上沾染鲜血?」
「你怎么地好像与我一样,又不一样?」
安宁林府是不详之地,林信在此发了狂,杀死了自己的父母与其余人,然后被世人征伐。
后来,后来又是林墨,杀入虞城,害得林惠惨亡,又牵连诸多庸人性命。
即便他们是庸碌之人,但性命仍旧珍贵,那都是林墨的过错。
而现在,大开杀戒的,竟是林宽么?
「不对。」
如果林宽不再是从前说天命不可违逆的那个,那此刻他想与天争什么?
林墨怔怔地望着眼前这个林宽。
“你,不是我哥哥。”
就像是早知他会说出这丧气话一般,林宽并不气恼,仍旧笑着。
“傻孩子。”
他还是如从前般探出手来,林墨本想避开的,但动弹不得,无法逃脱。
感觉林宽的指尖在自己额心轻轻一点,林墨耳边清清楚楚地回荡一些说话。
“我以后也能像大哥一样吗?”
这是极年幼的林墨在问林宽。
“六郎觉得像大哥一样便好吗?”
这是极温柔的林宽在反问林墨。
“当然。”
林墨脑中不复清明,但又觉得自己极清醒,好像林宽从来不曾离开过,林宽一直守着林墨。
“那,大哥替六郎报仇好吗?”
那当然好了,若以德报怨,又何以报德?林墨微笑着点头,赞同林宽所言,以直报怨。
“六郎的锁魂铃,可以借给哥哥吗?”
林墨应允。
虽然那是游梦余所遗,要紧之物,但林宽从来无所求,今日难得相求,林墨自然不吝出借。
如今身上也只剩得一枚刚自陆怀瑛处得回的锁魂铃了,林墨认真掏将出来,交于林宽掌心。
“六郎和哥哥一起去晋临好吗?”
林墨发现自己就是那个年幼的林墨,他说出口来的,与那个林墨所言的重叠了。
“好呀。”
他应承了林宽,要去晋临学宫,要好好上进,要做个于这世间有用的好人。
林宽的手抚摩他额头,林墨觉得痒,但林宽对他笑。
在林宽面前,林墨是极乖巧的,也对他笑。
虽然隐约觉得哪里有些不对,但林墨也觉疲惫,不愿想了。
反正,只要是林宽所言,不论什么,林墨都会好好去做。
作者有话说
这故事内,许多得来,实非有幸。
于是开了一个自己很喜欢的乐队故事,名字叫做《夏日限定》,讲的是某位黑莲花大佬做了一档破综艺,就为追(套)回(路)他旧爱那男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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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7章 章之六十一 因果(上)
直至今日,朱厌亦时常会忆起从前林宽与他言说的,孟兰因所赠之言。
“积善之家,必有余庆;积不善之家,必有余殃。”
那是在林墨最后一年升山,学业完毕后,众人告别之际,他告知林宽的。
这一番话曾令孟兰因陷入长眠。可惜的是,这一番话,即便孟兰因不曾明言,林宽也已知善恶皆非朝夕之功,亦知安宁林氏之祸殃将至。
不止孟兰因,不止林宽,也不止朱厌,实则世间一切具慧眼之人,知天命之人,皆明白其中道理。
世间众人,泰者骄,逸者奢。那骄奢既起,恶即从之,难以趋避,此所以召祸也,正如日中必移,月盈而亏,泽满则溢,乃为天地自然。
福则不同,唯积善不断,方得长享。
「是安宁林氏先祖德泽天下,而令福祉归于子孙后世。」
当日的安宁林氏,家业虽未凋零,浩然之气竟已先丧,以致无所畏惮,又怎可免他朝臣弑君,子弑父,分明报应?
「是兴之也霸,是溃之也速,是无可奈何。」
若林宽高洁不变,那么林宽的死,便是命中注定。
若林宽死,那么安宁林氏的覆灭,也是命中注定。
当初的朱厌并不明白,为何孟兰因也好,林宽也罢,挣扎得如此不像挣扎,更像是执迷顺从天意。
「孟兰因不过是十足伪善,而林宽是十足蠢人。」
重遇又再分离的故事,朱厌已觉厌烦透了。如果这世间专令好人受过,那其余人都是错的,天也是错的。
自这一世起,重遇林宽,朱厌早已知道,不可再顺应天意。
要改变这一切,就只能像当初他嘲笑季朝云痴心妄想的。
「若是不可让当日的林宽活下去,便只能让林宽在他日复生,如此而已。」
大约正因此,朱厌如今看这个因自己而复生的林宽,有些恍惚。
他倚门,望见林宽和林墨正在屋中说话。
朱厌还记得,曾经有一回,也是在这安宁城内,他留林宽与林墨住下一夜。
那时大抵也如今日,林宽温柔,林墨天真。
现在的林宽已经变化,但林墨还是天真。朱厌见他吃着点心,和林宽笑着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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