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今日态度与往日截然不同,整个人透着抗拒感,楚驭有些奇怪,指了指围墙,表示自己是翻进来的。一手又去探他额头:“你脸色不太好,不舒服?”
元景躲着他的手,小跑着从他身旁绕开:“没有没有。”
楚驭一把从后面把他抱住:“跑什么?”偏头一看,见他满脸涨红,一点都不像没事的样子。
元景分辩道:“我头晕……”
楚驭看他膝盖微曲,走路也不怎么利索,知道他是旧伤没好,直接将他抱到床上。元景一挨上床板就滚到最里面。寝殿里烧着火墙,此时也不嫌被子热了,囫囵裹到身上,头低的几乎埋到胸口。楚驭皱眉道:“离我这么远做什么?”伸手一捞,强将他抱了过来,元景坐在他腿上,只觉得他身上炙热的气息铺天盖地的将自己包围了,脸更是红的厉害,挣扎了几下,反被他狠狠敲了下脑门,疼的眼泪立刻就下来了。
楚驭看他低着头,小瓷人似的动也不动,心里还觉得有点奇怪,叫了两声不见理睬,有点不耐烦了,捏着他的下巴逼他抬起头,一对上他满是泪痕的小脸,心中一惊:“怎么了?是不是敲疼你了?”伸手给他揉了揉,声音也温和下来:“大哥手重,不是有意要打你,别哭。”
元景被他一哄,烦躁了好几天的心慢慢平静了下来,因双手被他搂住了,多有不便,扭头在他肩上蹭了蹭,闷闷道:“你来做什么?”
楚驭被他话里的排斥感弄的愣了一下,斟酌道:“今天是你生辰,来带你出去玩儿,我刚从州桥过来,那里很是热闹,再带你去抢一盏天灯好不好?”见元景半天不吭声,心中顿生不悦,语气也不自觉严厉起来:“是心情不好还是不想见我?那我走了?”
元景不声不响地攥着他的衣角,闷闷道:“我不想去。”顿了顿,声音更低了:“父皇让我闭门思过。”
楚驭恍然大悟,原来他是为了这个事难过。想他多年来备受疼爱,一夜之间,从云端跌到地上,心里多半是受不了的。握住他一只手,柔声道:“今日你开心最要紧,咱们偷偷的,不让他知道。”
元景是一点兴致都没有,叹了口气,往旁边一躺:“还是算了。”
楚驭看着他蜷身而睡的样子,心中一阵柔情,抚摸着他脸旁的碎发,劝道:“皇上正在气头上,等他气消了,你给他认个错,一切都会跟以前一样,你是他唯一的儿子,他总不能跟你置一辈子气。”
元景心中一阵酸楚,强压着的愧疚和不安此刻全被勾了出来,楚驭看他把脸埋到枕头里,好笑道:“又要哭了?”躺到他身边,将他抱了过来:“大哥抱抱你。”
他身上甲胄未除,显然是一忙完立刻就赶过来了。寒铁冷硬,躺在上面一点都不舒服,元景被他抱过来的时候还有点不情不愿,楚驭却是十分体贴,一直温柔的轻拍他的后背。元景的手原本蜷在胸前,慢慢地,搂住了他的肩膀:“……以前,我们刚认识的时候,你不喜欢别人碰你,那时我想跟你一起睡,你还打我呢……”
楚驭不意他忽然说起这个,捏捏他的脸:“记这么清楚?那时把你打疼了?”
元景闷闷道:“你弄疼我的次数多了……”
楚驭大笑,胡乱给他揉了一通:“好啊,这是找我算总账来了?说吧,要我怎么赔罪?”
元景觉得自己被看扁了,不高兴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觉得……”他踟蹰片刻,撑起来与他对视:“我就是觉得你现在跟以前有点不一样……”
楚驭带着笑意看他:“你想说什么?”
他平素向来是森严冷漠的,别说人了,就是动物也不敢靠近他。鹿苑里那两只白鹿,元景只花了半个月时间就跟它们混熟了,结果有一次楚驭陪他去喂鹿,又把它们吓得躲在角落里不敢出来。可他一旦笑起来,整个人就变得完全不同,元景一对上他深邃温柔的眼睛,心神顿乱,又失了底气,趴回他胸口:“……没什么。”
楚驭抚摸着他的后颈:“你喜欢我以前的样子?”
元景呆呆道:“不是……”
楚驭追问道:“那现在的样子,喜欢么?”
元景动也不动,像是睡着了,许久,才从他胸口传来一声迷茫的回答:“我不知道……”顿了顿:“大哥,我想睡了……”
楚驭摇头一笑,捞了被子给他盖:“睡吧。”
元景闭目趴了会儿,怎么也睡不着,为难地推了他一下:“我想自己睡……”
楚驭听到这个逐客令,眉峰一凌:“不行。我赶了几十里的路来看你,水都没喝一口就要我走?”
元景哼了一声:“又不是我让你来的,之前你一句话都不说,把我一个人丢在太庙,我还要生气呢!”
楚驭端然道:“那日我营中还有事,看你睡得熟,不忍心吵你,今天一忙完不就过来了?”低下头,嘴唇贴着他耳边:“大哥知道你不舒服,但这么晚了,你要让我去哪儿?就当是陪陪我,好不好?”
元景心头一软,软糯道:“那明天你别又偷偷跑了。”
楚驭攥着他一只手,几乎就要放到唇边:“是,太子殿下。”
作者有话要说: 楚驭:你是喜欢以前的我还是现在的我?
元景(小小声):我可以说两个都不喜欢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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