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较一起,时退时趋,动作不似之前那么咄咄逼人,元景在他灵巧的身法之下,连扑了几个空。楚驭猜出他心中所想,一时按兵不动,待那边狐疑张望之时,忽然出手,击中他的腿弯。只听一声砰响,赤霄单膝落地,跪在元景面前。
大殿之上一阵安静,须臾,只听燕帝似有得意道:“太子,赤霄王子已经认输了,还不快将人家扶起来。”元景感激地朝旁边看了一眼,楚驭对他视而不见,自顾捏起一块冰,丢进美酒之中。
赤霄脸色极为难看,槽牙紧咬,忽道:“太子功夫卓绝,身边更是能人辈出,此番我甘拜下风。我敬您一杯,还请赏我个薄面。”
呼的人来,又上了两坛好酒,酒封一启,香气四溢。元景的酒量比功夫还差,一见这场面,心中叫苦不迭,可怜巴巴地看向楚驭。楚驭虽然面无表情,心已软了,只待他再示个好,便什么都替他挡了。
一直安静坐在一旁的明夜王子忽然站了起来:“阿霄,太子殿下年纪还小,怎能跟你一样胡闹,坐回来!”
赤霄满脸不耐烦,回头看了他一眼,明夜王子眼神坚定,明明一副温柔儒雅的气度,此刻却凛然难犯:“坐回来!”赤霄沉默了片刻,黑着脸回到他身边。
明夜对元景歉意一笑,温声道:“我弟弟输给太子,也是虽败犹荣,我替他敬太子一杯。”端起桌案上玉盏,遥遥敬饮。元景对他莫名的有些好感,忙端起自己的,与他对饮。
却听丞相忽道:“听闻明夜王子笛曲一绝,不如御前献奏一番,以为皇上助兴。”
赤霄勃然大怒:“你们欺人太甚,要把我哥哥当卑贱的乐伎来使唤不成!”
明夜将他按坐下来,笑道:“我常听闻大燕礼仪之邦,擅于曲艺者不知凡几,来之前,我就想跟与乐师们讨教切磋了,今日就先献个丑。”
丞相这个提议,多少有点借机报复的意味,可温柔缠绵的笛声响起之时,之如嘲讽、敌对之类的情绪,就都消失了。
眼前像出现了一道清澈的长河,至清至静,金色的阳光与鸣晴的翠鸟,也不能阻止它远去的步伐。一片叶子落在水面上,乘风飘荡,飘得远了,便看到一片广阔无垠的草原,尽头与天相接,似有苍凉悠远的歌声传来,待要去寻找,又听不见了。
元景置身其中,只觉得从未有过这等轻松之感,恍惚间脚步已踏上这片草原,四下无人,他像小兽似的往长草中一扑,肆意地打了好几个滚,枕臂望着天空,低低呼啸几声,心道:我要能永永远远待在这里就好了。只是此处虽好,长久住下未免有些寂寞。
他心念一起,在手心里写了一个又一个名字,要让他们和这水色山青的自在地方,永永远远地陪伴自己。
笛声落后,人人脸上都有一丝恍惚,那是因从仙境回到了人间。适才种种,恍若一梦。燕帝温和一笑:“朕宫中乐师三千,俱不及王子一曲,这一次朕心悦诚服,王子请上座。”
令人撤宴换菜,将他请至上首。明夜道:“乐曲不过是寄情之物,情有深浅之别,却无高下之分。皇上谬赞了。”不卑不亢地坐于上首,又如来时那般,安静成了风雪之中的一枝梅花。
许是因为元景在宴席上赢了赤霄王子,为大燕争了一分面子,燕帝待他也有了几分和颜悦色,散宴将尽之时,还道:“你今日累了,明天就不必来请安了,在府里好好歇歇吧。”
元景被他骂多了,听到这句关切之语,差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散宴之后,他等在殿外,他想好了,不管如何,他都要跟楚驭讲和,楚驭不同意也不行。赤霄王子却是先人而出,一见到他,神色一改,疾步走到他面前:“太子殿下,今日多谢赐教了。”
元景一看到他就汗毛倒竖,结结巴巴道:“你客、客气了。”
赤霄手臂微转,手环之上忽然射出几根牛豪小针,纤细小巧,与月光同色。元景浑然不察,只听得曹如意惊叫一声,旋即被人往后一推。但见头顶一暗,他抬起头,便看到楚驭的背影。
楚驭身量高大,足足比赤霄高了一个头,他这么一站,就将元景完完全全挡住了,他看着赤霄,沉声道:“好说。”
明夜已匆匆赶过来,看到他们这个剑拔弩张之势,淡淡道:“阿霄,我有些累了,你先扶我回去吧。”
赤霄充耳不闻,恶狠狠地看着楚驭:“神武将军楚岏是你什么人?”
楚驭道:“我父亲。”
赤霄冷冰冰地看着他:“我猜也是。”一跃跳下玉阶,就此离去,明夜对他们拱了拱手,追着他走了。他们的身影消失之后,楚驭才回过头,不等元景说话,便神色漠然地从他身前离开了。
元景满腔情意尽付流水,身边只有一个曹如意还不离不弃地跟着他,一看人都走光了,忙道:“太子你没受伤吧?”
元景恍惚了半天才看向他:“受什么伤?”
曹如意一脸紧张:“刚才我看见那个蛮子王子对您用暗-器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是芋圆夫夫的专场~
第49章 和好
元景一路上都在担心, 刚才楚驭挡的紧,情况如何, 他全没看见,只知道他又救了自己一次。曹如意听见他在车里叹气, 安慰道:“世子武艺高强, 就算真着了道, 也不会有大事的, 殿下不要太担心。”元景心想:他又不是铁打的,身体再好也会疼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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