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帝面有惊讶:“太子,是这样么?”
元景给楚驭在后面一捏,也反应过来了,含糊不清地嗯了一声:“是。”
燕帝神色这才缓和下来,捋平龙袍的褶皱,随口道:“难为你有这个胆量,罢了,今日你们也辛苦了,先回去歇着吧。”丞相见他骂人时不吝言辞,封赏却轻飘飘带过,那是十分不满。站在一旁捋了半天胡子,摆出一副蓄势待发的样子。燕帝看了他一眼,补道:“你们的封赏,也容朕想想。”总算暂消丞相之怨。
将要散去之时,又有御林卫来报,称已将赤霄弄醒了。燕帝冷哼一声,即令带他上来。元景闻言眼前一黑,胸口手足无不沉甸僵硬,楚驭悄悄握了下他的手,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
不多时,赤霄被人押入大殿,神色仍有些萎靡,说起话来却是戾气十足。燕帝问起罪状,他直承不讳,口中还在叫骂:“若是有错,也只错在没在一见面之时,就将他一刀砍了。”怨毒地看了元景一眼,直至被燕帝怒送回大牢,也未多至一词。
第63章 囚心
出殿离宫之时, 元景身上冷汗未干,每一步都似踏在云朵之上, 步履飘然无力。觉察到楚驭炙热强烈的气息萦绕着自己,差点控制不住要往人家身上扑的冲动。元惜追了几步, 拍着他的肩膀道:“景弟。”见楚驭站在一旁, 对他也笑了笑, 复看向元景:“走这么快做什么?”
元景暗自平息了一番, 勉强笑道:“我有点累了,想快些回去休息。”
元惜一副了然于心地样子,握着他一只手道:“我看你脸色差得很,明日我叫我府上的大夫去你那, 给你瞧瞧吧。哦,太子府自是不缺医官, 皇兄不过是担心你,教我的人看看,也好安心一些。”
元景这一日心力交瘁, 出言回绝前忍不住叹了口气,楚驭在一旁倏道:“顺安侯久病在家, 不知今日出城做什么?”
元惜面不改色道:“我听闻城外有座古庙,很是灵验,又见今日天气凉爽, 临时起意,前去拜拜佛,以求父皇、景弟安康喜乐, 富贵永享。”
楚驭眸光微动:“听闻渠犁一行护卫,武艺高强,身边又携奇毒暗器,顺安侯仓促之间,还能毫发无伤地将他们擒获,足见治下有方,若有机会,还要向你讨教讨教。”
元惜避开他的眼睛,干笑了一声:“世子过奖了,你是将门之后,操练治军是你所长,我岂敢班门弄斧,贻笑大方。”拍了拍元景的肩膀:“行了,晚些时候皇兄叫人去看看你,你先回去歇着吧。”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元景才看向楚驭,有些疑惑道:“你刚才话里有话。”
楚驭赞道:“嗯,长进了,看来刚才皇上没白骂你。”给他理了理额前碎发,握着他的手带他出宫。车上元景不依不饶道:“你刚才的话到底什么意思?”
楚驭一手揽着他:“我能有什么意思,不过是见他在家呆了这么久,甫一出门,就捡了你的大功劳,自然想多问几句了。”看见元景若有所思,当下也多了几分正经:“他要不是你哥哥,你会怎么想?”
元景知道他不喜欢元惜,但此事细想之下,确有几分蹊跷之处,思索了片刻,目光扫到楚驭,又想起一桩事:“你又是怎么知道我在那的?”
楚驭一愣,不想他把话头引到自己身上,笑道:“刚才不是说了么。”元景苦思冥想,始终想不起来他什么时候说的,搂着他的脖子,扭股糖似的要他再说一遍。楚驭倒是记得方青的嘱咐,但他不屑于蒙骗于人,况且金殿上已经说的很明白了,敲了他一下:“怎么?连我也怀疑上了?你有危险我自然要去的,这能有什么缘故?有也是因为我喜欢你,想讨好你罢了。”在他耳尖子上一咬,炙热的吐息往他耳孔里钻:“把你哄到手,再把你吃干抹净。”
元景记得初识之际,他明明是个不苟言笑的性子,不想现在一改常态,动不动就调戏自己,红着脸赶了他一下,嘴硬道:“我才不上当呢。”推着他宽阔的胸膛,要从他身上下来。楚驭搂着他的腰,故作威胁道:“那你就乖一点,不然我脾气上来,直接吃了你。”拿起他一只手,作势要咬,元景一点也不怕他,气势很足地扑回他肩膀上,小老虎般“啊呜”一口:“那我也吃你。”
回府之后,楚驭给他细细检查了一番,除了身上鞭伤、颈部掐痕之外,倒是没有别的伤处,只是胸前微微肿起的那处,叫人无法忽视。元景见他老盯着自己,有点不好意思地滚到旁边穿衣服了。楚驭揉了揉他的头发,神色阴沉道:“你且去休息,我还有点事,先走了。”
元景拽着他的衣袖,探身道:“你是要去找赤霄么?带我一起,我有话要对他说。”楚驭一点头,见外面细雨淋淋,寒意又起,即将一袭风衣系到他身上。
赤霄被关押在天牢之中,本来无诏不可得见,但狱卒见来的是太子,审时度势了一番,姑且放他们进去了。
牢狱幽深,入口处,一盏旧灯悬于高墙,烛光熹微,唯染尺寸之地。狱卒捧了一盏油纸旧灯过来,楚驭伸手接过,道:“钥匙。”
狱卒忙取下腰间那串叮铃作响的黄铜钥匙,寻出一枚,双手奉上。两人行至尽头,一扇玄铁门轰然落下,将外间的凌风落雨、嘶喊啼哭都隔绝开来。赤霄手足被缚,困坐于铁栅之中,一看见他们,灰扑扑地眼眸立刻现出了毒蛇般的光芒,浑身一振,手足精铁锁链亦为之作响,他往前一扑,双手探出笼中,如索命的恶鬼一般嘶声道:“我哥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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