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景当机立断道:“你先送他们出去,待会他过来,只说我肩膀不太舒服,叫薛太医来给我看看罢了。”曹如意此番入宫,也是千难万难,岂肯就这么离开。元景坚声道:“他马上就来了,现在就算我出宫也是无用,况且在京中逗留太久,总归不安全,你回去后,先想法子把昭容夫人送走。除夕那晚,备上两匹马,在长宁殿密道出口等我和小柳。”转而看向薛太医:“您家眷众多,只怕难以带走,今晚之事,您权当不知情,只和从前一样,料就算我日后逃走,他也不会迁怒到您身上。”
仓促之间,曹如意也难与他细细分辨,只是听他一席话有条不紊,不像是敷衍自己的虚话,况且贼人近在眼前,今日也确实逃脱不得,只要顺其意而行。临别之际,元景将他拉到一旁道:“先前他说我下毒害他,此事大有蹊跷,你身边若还有方便走动的人,替我去北疆一趟,查个明白。”
曹如意对此人深恶痛绝,他切齿道:“什么下毒,多半又是他为了师出有名,随便塞给您的罪状罢了,您莫要被他骗了。”
元景拍了拍他的肩膀:“他没必要在这件事上骗我,若真如他所说,这宫里只怕藏有奸细,假以时日,必成大患,就算他说的是假,此事也终归要查一查才安心。”
曹如意闻言一振,这才明白过来,当即拱手道:“陛下放心,我这就着人去查。”
不多时,诸人散去,寝殿中又恢复到了先前的寂静。元景捡起一朵被风吹进来的梅花,思及刚才种种,总有些如梦似幻之感。司衣局送来的冠服尤在桌上,他抚摸龙袍上的玉片,长长地舒了口气。
楚驭来时,元景已经躺下了,他一眼望去,便看到元景侧身而卧,被子只盖到胸前,露出单薄的肩膀。小柳替楚驭解下被吹得冰凉的大氅,以气声道:“太医才走,陛下不舒服,就先睡了。”
楚驭见桌边还放着一瓶药酒,随口道:“他没擦药?”小柳一怔,这才意识到房中并无药酒味,心中暗悔没把戏做足,没等他想到说辞,楚驭便挥了挥手,示意他退下,自己拿过药瓶,朝里间走去。小柳无声地在他身后拍了拍胸口,蹑手蹑脚地出了门。
楚驭调暗了灯烛,这才脱衣上床,将人抱了过来。元景才与人密谋出逃,多少有些心虚,虽不愿搭理他,也还轻轻的“嗯”了一声。这一声带了点鼻音,颇有些撒娇之感,楚驭小腹下血气一涌,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道:“你睡你的。”然而大手却探入被中,解开他上衣的系带,元景只当他又来了兴致,有些厌憎地往下缩了缩。过不多时,便听他放下一物,又有双手搓揉的声音,继而肩头一暖,他温暖粗糙的大手已探了进去,握住自己瘦削的肩膀,轻轻按摩起来,一股浓烈的药酒味旋即在床帐中散开。元景回身看了他一眼,楚驭见他目光奇异,看了看掌下:“我手重了?”说话间,又放轻了不少。
元景这才明白过来,他转过身,有点不自在地看着楚驭:“你……”虽然开了口,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这样的楚驭有些陌生,他记忆中的大哥,几乎从不做这种事。
楚驭动作未停,道:“前几天跟太医学的,以后阴天下雨,我就来给你揉一揉,这里就不会这么痛了。”
元景还保持着那个不怎么舒服的回望姿势,他眨了眨眼,也不知该说什么。楚驭捏了捏他的脸,俯身在他额头上亲了一口:“好了,乖乖睡觉。”
元景背过身去,眼睛闭了许久,却怎么也睡不着。肩头热意源源不断而来,确是久未有过的舒服,他迟疑了很久,低声道:“别按了。”
楚驭“嗯?”了一声,又换了个手法:“怎么,不舒服?”
元景看着自己的掌心,声音有些闷闷的:“很晚了,睡吧。”
楚驭听他语带倦意,只当他是累了,下床熄灯洗手之后,才将元景搂回怀里。他血气本就旺盛,以药酒通络许久,此刻掌心滚烫如火。元景生就畏寒,被他拍了一会儿背,不自觉的往他掌心里贴。楚驭笑道:“挤什么?”手臂一张,将他扳过来,整个纳入怀中:“冠服都给你送过来了,怎么不试试?”
元景没吭声,他埋到楚驭胸前,只觉得有一物硬硬的硌人,也不知是什么。他这阵子总是这副冷若冰霜的样子,楚驭早已习惯,久等不来回应,只叹了口气,便没说什么了。元景听着他的心跳声,过了一会儿,有些别扭道:“……怕穿了就要嫁给你。”
楚驭一楞之下,笑出了声,在他暖热的小屁.股上拍了一下:“好,你答不答应,除夕那天都让你出去,行不行?”
元景听了这话,像是才放下心来,虽还是无什么热情可言,但楚驭低头亲他之时,乖乖地扬起了脸。楚驭给他冷置久了,得见这一点柔情,都有些舍不得放手,捧着他的脸颊,与他鼻尖相蹭,声音有些沙哑:“听到不用答应也能出去,就这么高兴?”
元景揣摩着他的语气,也不像是要动怒的样子,声音很小地嗯了一声。楚驭听他言语坦率,反而有种愉悦之感,在他耳尖子上咬了一口,装作没奈何的样子:“好罢,谁叫你现在这么难哄,难得能让你高兴一下,大哥心急几天也不要紧。”
元景在他胸口碰了碰,只觉像是摸到一块玉佩似的东西,他瓮瓮的声音在黑暗里响起:“夜里雪大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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