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更是跑到元景房间住下,虽然没喝酒,可紧张呵护之态,更胜往日。临睡前更是搂着元景,郑重其事地安慰了许久。元景被他这过分的担忧弄得哭笑不得,到了最后,简直要反过来哄他了。好容易两个人都睡下了,元景随便翻了个身,却见乌善还没有睡,正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眼神堪称忧郁。元景温声道:“怎么还不睡?”
乌善声音很轻地说:“你会跟他走么?”元景怔了一怔,干脆道:“不会。”乌善还是不放心,摩挲着他的肩头,闷闷道:“他是为了你来的。”元景轻笑了一声,看着帐顶道:“那又如何?从前的那种日子,我一天也不想过了。”翻了个身,拍了拍乌善的后背:“睡吧。”
八月过半,楚驭率神武军于王候岭下与西魏军交战,战事绵延七日,西魏十二万大军折损大半,尸身铺满山岭,四名前锋大将战死阵前,太子冉洪被人护送着逃回营地,至此休战不出。大战过后正逢暴雨,举目而望,交战之岭遍地血色。此番乃是两国交战以来第一大胜,自当开宴庆祝一番。楚驭近来心情郁郁,自然没这个闲情,只让书佐将军功记录在册,待大事平定,再论功行赏。
乌什图却是头一个闲不住的,未几日,便以此为由,在赫齐王帐内大摆庆功宴。此战乌善所率的渠犁军亦有斩获,自然也在受邀之列。他想要跟楚驭坐到一个大帐里,哪还有把酒言欢的兴致?当即一口回绝。乌什图早知会如此,又派了心腹重臣热那吉前来请他。
此人自小看着乌善长大,既是家臣,又是族亲,若论辈分,乌善还得叫他一声叔叔,自然无法粗暴对待,但要说好脸色,也是半分都没有的。热那吉此番前来,除了请帖,还带了一封密信,信里称有重要的军报要与他详谈。
乌善气骂道:“什么狗屁军报!他就是想把骗过去,给姓楚的低头罢了!我不去!我就是不去!”
热那吉和蔼道:“小殿下,话不是这样说的,咱们大王虽然平时有些不正经,但军国大事上从不开玩笑。若真是要紧的事,因为您不去给耽搁了,那可就不太好了。到底西魏人还在虎视眈眈的看着,您就算恋着王城,舍不得走,也得把他们打跑了,才能痛痛快快的玩嘛。”
这一番话倒是劝到乌善心里去了。他与元景刚出京城时,也曾问过元景的打算,那时元景便是因外患未除,不愿再添内乱,以免让西魏的人捡了便宜。只是这样一来,便错失了夺回王位的最好时机,若是楚驭在这段时间另立新帝,那他日后再想振臂一呼,杀贼夺位,只怕也没有多少人肯应了。
思及此,乌善切齿道:“他最好是真有事,不然看我以后还理不理他!”
虽然答应了,但心里还是不情不愿,磨磨蹭蹭地拖了许久,直到夕阳已落,元景都有些看不下去了,拿来他的披风,亲自送他出城,这才一步三回头地走了。孰料他走后没多久,随他一起的亲卫又回来了一个,说是大王不放心,要带他一起过去,元景心头一跳,想也不想就拒绝了。那边又说,若是他不去,那大王也不去了,这便要回来。
元景一听这话,倒是乌善的口吻,心知他的确做得出来。他自觉亏欠乌善的极多,实在不愿意让他为了自己再生事,思量再三,只得硬着头皮去了。
王帐外的场地上生起了不少火堆,乃是给下级军官们饮酒作乐的地方。王帐门开一线,隐约听见里面传来行歌踏舞之声,又有身着透明纱衣的妖娆侍女鱼贯进入,只听得淫笑浪语随之而起,几乎连帐顶都要掀翻了。那人引着元景悄然走向王帐,元景一路默不作声,此时才冷淡地开了口:“是他叫你把我骗来的?”那侍卫低眉顺目道:“是乌善王子想见您。”
元景冷笑一声,越过他的身影,朝王帐而去。才道帐门前,便听见里面传来乌什图气急败坏地声音:“你别走,你走了肯定得后悔!操,你他娘的听我说完行不行……”
楚驭甩开他的手,不耐烦道:“让开……”后面的话没能说完,就在他抬眸之际,竟看见元景站在面前,月光之下,元景的眼神极其淡漠,与无数次梦中所见的场面并无不同。虽还隔着一层面具,但楚驭已是心跳骤然一顿,浑身热血涌上头顶,几乎无法动弹。
乌什图还在纳闷他怎么不走了,探身一看,顿时大喜过望,忙比了个手势,立刻便有三四名花朵似的舞姬簇拥而上,将元景拉了进去,
楚驭手指轻轻一动,似乎想要将他拉过来,元景对他视若无睹,冷着脸跟她们走了。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人群中,楚驭仍旧站在那里。乌什图收回目光,若无其事道:“刚才说到哪儿了?哦,你说你要走?”
楚驭似有些不自在,身形微晃,好像还打算走。乌什图拍了拍手,立刻又有十余名美貌侍女款款而来,他一颔首,嘱咐道:“进去好好伺候贵客。”楚驭白了他一眼,转身漠然地走回大帐里。
作者有话要说: 圣诞快乐呀,下一更修罗场预警,明天更新,爱你们
第133章 欢宴(二)
大帐内气氛酣然, 随处可见喝酒划拳的醉徒,有人识得进来的这个是渠犁王身边最得宠爱的奴隶, 山興笑嘻嘻凑上前来与他打招呼,以前还维持着的三分尊重, 如今被酒劲一催, 变得荡然无存, 倚到他身前, 醉语调侃不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