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晚烟生前毕竟有一层沈夫人的身份在,不管沈家那些人再怎么暗生嫌隙,每到忌日也得象征性地过来走动一下。
沈随提前回家应付面子工程,做了一晚上的心理建设,进门之前告诉自己,就算今天看到傻逼也不能动气。
车里停在半山别墅门口,来了几位沈家的远亲,礼貌性地互相寒暄了几句,沈随低头给路澄回完微信,看到佣人急匆匆地跑进来找管家,心里忽然好奇。
“你去告诉沈总,先生是公私分明的人,公司的事情不适合挑今天这个日子上门……”
管家把人打发走,回头看到沈随站在身后,面色不改地喊了一声少爷。
“外面谁来了?”
“是沈总。”
沈随抬眼看他,“沈芸?”
管家点头。
沈随脸色一沉,想到沈芸自然而然想到她的儿子沈靳。
这位亲姑姑,仗着跟沈若风是亲兄妹的关系,做事专横不计后果,当年可没少为难他妈。
沈随对她的厌恶程度,甚至还高过沈靳。
“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让她滚。”
管家恭敬地站在旁边,“您不用担心,先生今天没有让沈总进门的意思。”
沈随抿了抿唇没说话,等客厅的人散了沿着走廊出去,看到了横在门口的豪车。
“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拦我。”沈芸拎着LV的皮包站在门口,身上穿的名牌高定再光鲜亮丽,也掩饰不了脸上的刻薄颜色,看到佣人把她拦在外面,差点动手打人。
门口的保镖见状,及时上前劝阻,“既然先生没有许可您上门,沈总还是请回吧。”
沈芸踩着高跟鞋被拦得踉跄了两步,瞪着眼睛刚准备破口大骂,忽然抓在手里的手机响了,她愤愤地接起电话,脸色大变。
“什么,你说阿靳在酒吧打架,被人报警送进警察局了?”
沈随听到动静,抬头看到她慌张离开的背影,沈芸为了赶去警察局保儿子,顾不上站在沈家门口纠缠,急匆匆地开车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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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半山别墅,沈随去酒店接路澄。
霍晚烟的墓地在郊外,一路过去都是郁郁葱葱的绿树,因为半夜下过一场小雨,空气变得很湿润。
沈随手里抱着一束铃兰,站在雪白的石碑前长久静默着。
照片上的女人很美,温婉的笑容像是明灿的秋阳能照进心里,连黑白的底色都折损不了她的神采。
那是霍晚烟年轻时候的照片,或许那时候还没有生下他,所以看起来是快乐的。
沈随闭上眼,回忆被淡淡的铃兰香包裹。
忽然肩膀一沉,听到路澄站在旁边开口说,“阿姨很漂亮。”
沈随轻笑了一声,铃兰花的叶子在风里微微簌动。
路澄郑重其事地拍拍他的肩膀,“所以,男朋友你也很帅,难得过来见一面,不要总是皱着眉。”
沈随明白他的意思,垂了垂眼,放松了一下心情。
路澄蹲下来,把落到石碑上的几片树叶捡到一边,目光认真地做自我介绍,“阿姨您好,我是路澄,也是沈随的……”
他后半句话没好意思说,挠了挠耳朵站起来杵沈随的胳膊,“我去那边转转,你在这儿跟咱妈说说悄悄话。”
沈随一开始没反应过来,等看过去的时候路澄已经抄兜走远了。
他弯下腰把铃兰放到霍晚烟墓前,抿起薄唇笑了笑,“妈,你儿子有喜欢的人了。”
墓园空旷无人,路澄沿着平整的过道往前走,看到门口又停了一辆出租车。
程昭穿着一身素净的黑色风衣,抱着花从车上下来,两人对上视线都是一怔。
路澄看到她抱在手里的铃兰花束,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沈随站在原地,脸色说不上好看。
“沈若风让你来的?”他走过来问。
“不是先生的意思。”程昭的表情很冷静,一点慌乱都没有。
“你可以走了。”沈随视线很冷,“这不是你该来的场合。”
说完,他拿起手机准备把安保人员叫过来。
“沈随,我们谈谈吧。”程昭从后面叫住他,低头看一眼抱在手里的铃兰,“或许你觉得我没有资格说这种话,但是有些事情,为了夫人不该瞒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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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随傍晚一个人回了一趟半山别墅。
沈若风在书房开完视频会议,看到儿子站在门口有些意外,“你不是订的今天下午的飞机走?”
“有些事情我想搞清楚了再走。”
沈随拿着手机走进来,把程昭给他看的文件照片翻出来问他,“布这么大的局,去给集团那些老不死下套值得吗?”
沈若风看着他,“你在说什么?”
“沈芸没想到送过来的程昭,会被你反向收买,到现在还以为自己背靠大山活在安乐窝里。我也没想到,你为了跟他们争夺股份,宁可让我妈误会,郁郁终生,也不愿意跟她把话解释清楚。”
沈随滚了滚喉结,声音有点哑。
如果不是程昭心怀愧疚,把真相告诉他,大概沈若风永远不会跟他解释。
“如果你想说程昭的事,我配合她合作,她帮我收集沈芸吞并私产的证据,换取资助给父亲看病,很公平。”
“所以你不在乎名声,也不在乎亲人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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