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依旧微微笑着,没有说话。
“实在是太奇怪了。”青衣男子怕遭到怪责,便说,“我们将凡人的地界全都找遍了,就是没有看见他们。”
“无妨。”老头一摆手,“继续找找。”
“现在最大的顾虑是,那剑若是入了魔…”青衣男子皱着眉,“都说了是祸害,那神匠偏生要护着!”
老头静静斜了他一眼,男子即刻意识到自己太多话,重新化回青鸟模样,扑扇扑扇翅膀:“下官这就再去找。”
青鸟转眼飞出群山之外,老头目送他离开,随后将目光投向山下。
“神匠。”老头呵呵笑了起来,“到这一步,你打算怎么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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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屋内依旧是一片狼藉,但钟樾勉强收拾出房间来,让白鹭坐在床边。
白鹭眼里还挂着泪星,此刻茫然地看着被他糟蹋的这一切。
钟樾注意到他的视线,便将房门带上,不让他看外边的混乱,随后走到他身边坐下。
“已经没事了。”钟樾说。
“哥哥,”白鹭往他身边凑了凑,问:“我听到的那个声音是什么?”
钟樾想了想,说:“是心魔。”
“…我的身体里有魔?”白鹭不大能理解,“可是以前我从没听过那个声音。”
即便在他于战场上厮杀的时候,他也一次都没有渴望过杀戮。
“我也不清楚。”钟樾说,“这是我的猜测,也许跟我将你身上的伤口修好有关,心魔的孕育需要一个足够强大的载体。”
白鹭揉了揉眼睛,垂下头去:“那天神们其实是正确的,我确实是个祸害。”
“不是这样的。”钟樾打断他。
“但是我没有办法控制我自己,我尝试过了,但我根本办不到。”白鹭看着他,眼神里有深深的无助,“像刚才那样的事情,肯定还会发生。”
说到这里,钟樾深深地拧起了眉。
白鹭这状况出现得太过突然,完全在他的意料之外。他只思考过如何躲避天神的追击、如何让天神接纳白鹭的存在,可他从来没想过白鹭体内沉睡着魔的种子。
“哥哥。”白鹭又开了口,“要不你把我留在这山里吧,我不想伤害任何人。”
白鹭的眼神忽然坚定起来,钟樾总是在这样的瞬间发现,白鹭其实比他想象中更强大。
因为他是经历过无数次征战的,也许每一次,他都做好了破碎消亡的准备。
钟樾此刻说不出话来,只同样坚定地摇了摇头。
如果放任白鹭留在山里,只有唯一的结果,那就是白鹭逐渐被心魔所完全控制,终日砍伐林木,最终被天神处理掉。
“我这阵子,过得特别开心。”白鹭努力地挤出了笑容,因为他知道钟樾肯定会难过,“我住进了自己向往的大山里,每天打猎,还和喜欢的哥哥天天待在一起,我觉得…”
钟樾依旧摇头,他不想听白鹭说这些话。
听到这些话,就仿佛白鹭随时就要离开了。
白鹭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我觉得这样就足够了…挺好…”
钟樾终于忍不住,反应过来时,他已经用自己的嘴堵上了对方的嘴。
这举动来得很突然,就连钟樾自己也不能明白。
白鹭说不出来话的那一刻,眼泪瞬间就涌了出来,他伸手抱住了钟樾。
“你这是在干什么啊…”松开以后,白鹭呜咽着说,“好朋友之间不会做这种事的。”
钟樾此刻心跳得很快,他也不明白好朋友之间做不做这种事,任由白鹭抱着他,说:“怎么又哭了。”
“你亲我。”白鹭抬起手背擦眼泪,“我觉得开心了,就不想放弃了。”
白鹭的这句话彻底地触动了钟樾,钟樾便说:“那就不要放弃。”
他们俩都“私奔”了,要放弃就太可惜了。
“现在还有时间,我们一起想办法。”钟樾冷静下来,看着他说:“有入魔就会有出魔,我们需要找个不受天神干扰的地方,找到替你除去心魔的方法。”
白鹭懵懂地点了点头,随后低头看着自己的身体:“要怎样才能把它赶出去呢,它好坏啊…如果把我重新变弱能行吗?”
白鹭一副“哥哥快来砍我”的模样,钟樾不满地揉了一下他那头卷发,打消他这奇怪的念头:“要做就彻底把它除去。”
白鹭于是又点头,模样乖得不行。
“我们今晚…就离开这儿,到别的地方去。”钟樾说。
“去哪里?”白鹭问。
“我觉得老爷爷有古怪,也许不是凡人。”钟樾低声说,“他今天看见你的时候,反应不太寻常。”
白鹭即刻露出一脸警惕的表情。
两人挨在一起,说了许久的话,直到两个人心情都好起来。
“哥哥。”白鹭将脸转过来,看着钟樾。
“嗯?”钟樾也将视线转向他。
“我能再亲你一口吗。”白鹭问。
“你自己说好朋友之间不会这样的。”钟樾说,他都不知道自己刚才算不算是亲了白鹭。
“嗯…好像是这样。”白鹭苦恼地说,“不过为什么好朋友不能亲嘴呢?”
这个问题问倒了钟樾,他也不知道为什么。
好像也没有这样的规定。
主要是他以前没有过像白鹭这么要好的朋友,他不知道和好朋友在一起会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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