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霄一本正经,“乔亦初你别逗我笑我是说认真的。”
乔亦初嗯了一声,拍拍口袋,有些无奈问道,“带钱了吗?”
诸葛霄也学着他的样子把校服口袋拍了个遍,严肃地摇摇头,“一分钱也没有。”
两人面对着车水马龙的大街呆滞了半天。
两分钟后。
“如果我们真的私奔的话,应该会饿死吧。”用的是陈述句。
合计了一通,最后发现没手机没钱的他们简直是寸步难行,最后坐在人行道路肩上的诸葛霄往后指指,“爬山去。”
上次来鹿鸣山是开车上来的,而且还是晚上,说实在的诸葛霄对山景一定印象也没有。两人动身往山脚下走,顺着石块砌成的台阶拾级而上。山路蜿蜒曲折,羊肠小道两旁,湿漉漉的土壤上积了厚厚的一层落叶。南方多得是常绿阔叶林,新出的嫩叶和上个冬季残留下来的叶片层层叠叠将山体渲染出深浅不一的绿。杜鹃花已经开了,掩映在灌木丛中,万绿丛中一点红。
诸葛霄和乔亦初两人牵着手,走一阵,停一阵,好不容易到了山顶,由于是工作日的缘故,并没有多少人。
两人像上次一样毕恭毕敬地拜了鹿神泉神,在寺庙里找了块干净的石阶并排坐着,面对着破败敞开的大门。
诸葛霄闭眼仰面享受着清风吹拂脸庞的温柔触感,刻意不让自己想起学校里那档破事。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诸葛霄突然问,“你知道是谁做的吗?”
“嗯。”顿了一瞬,“你呢?”
诸葛霄自嘲笑道,“我又不是笨蛋。”心里有些难过。罪魁祸首是宁碧沅,可宁碧沅是乔亦初前女友,就算分了手也还是青梅竹马,两人一起上下学时还根本没他诸葛霄什么事儿呢。说不怨恨宁碧沅是不可能的,诸葛霄觉得委屈,一方面想听乔亦初亲口说讨厌宁碧沅,另一方面又舍不得让乔亦初做这样的选择。退一步说,造成这一切的根源还是他先去招惹了乔亦初,横刀夺爱,宁碧沅处理方式不对,诸葛霄却偏偏恨不起来。
然而一想到即使如此,乔亦初大概也不会把宁碧沅怎么样,诸葛霄心里就很不是滋味。
“想什么呢?”乔亦初揉揉诸葛霄的头发。
“想你眼光怎么这么差。”诸葛霄一板一眼批评他。
乔亦初失笑,“是是是,我眼光是差,那现在呢?现在可以为我正名了吗?”
“勉勉强强。”大概傲娇也是会传染的,诸葛霄心想,“为你正名一点点,因为前面一个太差了,就算现在这个再好,也抵消不了。”说罢哼了一声,身子往后一仰,伸直了的手臂撑在身后,抬头眯眼望着高远的天空,“我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这事别被我爸妈知道。学校里这些其实真的不算什么。”他握住乔亦初的手,“只要我们还在一起。”
乔亦初嗯了一声。天空中有飞机滑翔而过,仿佛割开蓝天,划出长长一道云线。
然而这种侥幸心理很快就破灭了。
下午两人回教室时,诸葛霄看到了自己手机上整整五十几个的未接电话,全部来自同一个号码,也是诸葛霄此刻最怕见到的,母上刘艺言。
他返身走出教室,并没有把这事告诉乔亦初。
刘艺言大概一直等着诸葛霄回电话呢,嘟声一响就接起来了。
“诸葛霄,你有没有什么事要和我交代。”
诸葛霄一听她这语气就知道不好,冷静而又生硬。最重要的是,她叫了诸葛霄的名字。
“有啊,你想听什么?下周月考?被老师表扬?还是什么?”诸葛霄故作轻松。
“诸葛霄,我再给你一个机会,你别逼我。”
这就是在逼他摊牌了。诸葛霄心往下坠,隐藏在帽檐下的脸又苍白了几分,只那个尖下巴的弧度依然倔强、充满戒备。
他沉默了几秒,深吸了一口气,心脏几乎要从胸膛里跳出来,手抖得几乎拿不住手机,然而他的声音冷静沉稳,不带一丝颤抖,清透的声线平板毫无起伏,“你也别逼我。”
刘艺言把手机砸了。
诸葛霄冷着一张脸面无表情地走进教室,正是自习课,他进进出出的动静颇大,前排同学纷纷抬起头来打量他。诸葛霄头微微一撇,眼睛即使是隐藏在帽檐的阴影下,那个被他目光所及的学生也依然感受到了他锐利冰冷的锋芒。
“管好你自己。”诸葛霄冷冷扔下这句话,目不斜视地从过道径直走向自己的位置。
课桌上贴了一张纸条。
“死基佬,从小乔身边滚开!”
诸葛霄嘴角浮起一个冰冷的笑,仍维持着手插着裤兜的姿势,下一秒,却狠厉抬腿,一脚踹翻了课桌。
砰的一声,是桌椅倒地的剧烈撞击声。桌面上和抽屉里的东西哗啦啦翻了一地。
全班人都齐刷刷回头望他,有些人站起来,准备他再有什么动作就上去拉住他,其他人则是神色各异,好奇有,同情有,厌恶有,看戏也有,真是精彩纷呈。
诸葛霄从地上抓起背包,拍了拍,甩上肩膀,转身回顾教室一周,“对于同性恋,你们歧视也好,支持也好,都不关我的事,但是在我和乔亦初这件事上,我只警告这一次,从此以后,你们最好乖乖闭嘴,否则,别怪我翻脸不认人。”他毫无温度地又短暂了笑了一下,“至于那位让我离乔亦初远点的同学,很抱歉,我想你还没有资格这么要求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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