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霄周末都是住她小姨那里的。小姨住的那小区和于周周家还挺近,坐地铁就比她早下一个站。他下车时于周周还在背后咋咋呼呼,“带你未婚妻来玩啊!”弄得一车厢的人都朝诸葛霄行注目礼。诸葛霄压了压帽子,赶紧下了车。
他小姨刘艺语今天没课,很早就从实验室回来了。刘艺语决定做点儿什么特殊的来喜迎国庆,琢磨了一阵,哦,炒几个菜吧,顺便欢送下诸葛霄这兔崽子。诸葛霄一回家,刚摘下帽子,就嗅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再往饭厅一看,靠,小姨又来报复社会了!
刘艺语围着围裙从厨房里转出来,手里还拿着锅铲,“回来了哦?快洗洗手准备开饭!”
诸葛霄一脸纠结的看着那一桌子的黑暗料理,“小姨,咱……出去吃吧?”
刘艺语立马脸一沉,“诸葛霄,我跟你讲,我今天心情好,你可别扫兴喔。”说完又喜滋滋的,舞着锅铲,眉飞色舞的说,“我今天有进步!不信你尝尝!真的!有种家的味道!”
诸葛霄犹豫了一会儿,接下了刘艺语殷勤递过来的筷子,犹如死刑犯赴刑场般,脚步沉重地一步步走向餐桌。看了眼她小姨的独家配菜:酱油煮白萝卜混土豆后,吞了口口水,又看了他小姨一眼。
刘艺语殷切而又充满期盼的目光,让他很有压力。
一块萝卜入口以后,奇怪的味道充斥了他的口腔,每一丝都写着“报复社会”四个大字。他不敢多尝,囫囵吞枣的咽了下去,然后冲刘艺语沉痛的点点头,“真的……有进步。”
于是刘艺语从厨房里陆续端出了糖醋里脊翻炒……土豆泥,豆腐干翻炒……土豆块,芋头炖……土豆,藕片炒……土豆片。
“为什么……都是……土、豆。”
刘艺语纳闷地一歪头,“哎?我看我们学校食堂都是这么炒的啊!”
诸葛霄明白了,他小姨真是来报复社会的。
不过,刘艺语还算有自知之明,在桌上放了盘店里买来的烤鸭,当做调味。
刘艺语在他对面坐下来,搓了搓手,筷子在桌上溜了一圈,最后停在了……烤鸭上面。
“艹小姨你赖皮!你怎么不吃吃你自己做的菜!”
刘艺语眼疾手快吧那盘烤鸭端起来护在怀里,“老娘做菜纯为娱乐谁吃谁傻逼!”
“艹刘艺语你要点碧莲把烤鸭给我!”
刘艺语啪啪拍掉他伸过来的筷子,“诸葛霄你去死尊老你懂不懂……”
“艹你大爷的那你懂不懂爱幼!”
“你穿尿不湿吗穿尿不湿老娘就给你吃!”
“你他妈胸下垂到肚子了吗下垂到肚子老子就不跟你抢!”
“诸葛霄你小心我告你妈!”
“告啊,告啊,多有得罪有本事你他妈来打我啊!”
最后两个人把盘子添得干干净净油光发亮,双双撑着肚皮躺倒在地板上。
刘艺语响亮的打了个饱嗝,刚想说话,诸葛霄懒洋洋的开口。
“小姨,其实不是你不想结婚,是因为你这样嫁不出去吧。”
刘艺语翻了个白眼,“靠,刚想祝你明天一路平安航班准点,现在通通收回!我祝你航班晚点到十月八号!”
“最毒妇人心!你这个蛇蝎妇人你会遭报应的!”
诸葛霄跟小姨真是斗嘴斗惯了的。打从诸葛霄懂事起刘艺语就净欺负他,他也净跟刘艺语叫板,一来二去,谁都没把辈分等级放在眼里。像这样的损言损语,几乎是日常系列,谁都没当真。但没想到,这回还真让他个乌鸦嘴给说中了。
刘艺语这回是真遭“报应”了。本来睡得好好的,凌晨四点多突然就闹肚子,而且来势汹汹。大姨妈痛成冷汗直流脸色惨白路都走不了,刘艺语也只不过毛巾一咬躺一天就熬过去了,但这一次痛的程度,刘艺语一直痛到牙齿打颤牙根咬断,要不是她没立场,她非得说这他妈比生孩子还痛!
诸葛霄睡觉挺沉的,但迷迷糊糊间好像听到有人喊他名字,一声一声,断断续续的。他猛然从床上翻坐而起,支着耳朵仔细听了两声。靠,还是小姨!
他赤脚翻下床,三步并两步跑过去,一脚踹开小姨卧室的门。
刘艺语痛得整个人蜷在冰凉的地板上,不知道打了多少个滚。就这样她还一边咬着牙一边骂,“诸葛霄我……艹你大爷的……你他妈不会用手啊!门……你赔老娘的门!”
诸葛霄蹲下来将刘艺语打横抱起,对着门又是踹了一脚,直接把门板半个卸了下来。“小姨对不住了,你得换个装修公司了。”
刘艺语一只胳膊无力地打在诸葛霄的肩头,一边惨笑,“我去……你大爷的……”
诸葛霄沉着脸,先把小姨放在沙发上,回屋去找车钥匙和钱包。刘艺语一手捂着肚子,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苍白的嘴唇不停发着抖。腹部传来一阵一阵的抽痛,几乎像千鞭打万针扎。眼前也越来越模糊。她用力咬了下舌尖,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一虚弱地说,“诸葛霄……你认识去医院的路吗……叫、叫救护车……”
诸葛霄努力让自己镇定,拨打120的手却还是发着抖。外面电闪雷鸣,狂风大作,大雨倾盆而下,仿佛要洗刷整个北京城。电话拨了三次都是您拨打的用户正忙,他骂了声shit,抓起车钥匙,冲过去把刘艺语抱起来,“小姨!小姨!刘艺语!你他妈给老子醒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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