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凝勾了一下嘴角,要笑不笑的模样:“我与你这夫妻只剩这一餐情谊,一日只见这一面,不闹一场岂不就更无趣了?”
“你到底想怎样?”秦征强压着怒意。
阮凝兴致索然地闭上了眼,转过了身去:“没事,我闷得无聊。你走吧。”
秦征只觉得被这气冲得头疼,盯了她的背影半晌,见她的确没了下文,摔袖便要出门。偏偏这时,那边又突然道:“你等等。”
秦征忍无可忍地转回身:“又怎么了?”
阮凝若有所思地瞧着他:“你还在琢磨陈长风的事?”
“是。”
“无论如何,我还是要提醒你,陈长风不能再呆在这里了,你必须得尽快把他处理掉。”
“阮凝!”秦征喝道,“他不仅仅是我的三弟,也是你哥哥阮潇的结拜兄弟!你哥哥去世的消息传过去后,他是成亲次日抛下妻子,什么都不顾地赶了过来,你父母离世,他帮你打点了多少事务,你还记不记得?”
阮凝神情终于有了一丝波动:“我记得。但一码事归一码事,他如今这样,迟早会惹来麻烦。”
秦征不能置信地摇头:“你的心究竟是什么做成的,竟然能无情到如此地步?”
阮凝眼神一变,直撞上他的目光,毫不顾忌地冷声道:“对,我就是冷漠无情,那又怎样?难道你今日才认得我阮凝是什么人?”
秦征终于不能再忍,狠狠地一把摔了门,大步离开了。
女子还立在原处,冷冷地望着他的背影渐远渐小渐模糊,终至融于昏黑夜色。
第38章 [第三十七章]
正厅的饭菜撤下时,外面的天已经黑透了,婢女提灯引他们三人穿过院落回廊,往别院厢房去。
这一段路走的颇为热闹,还没几步,戚朝夕就不着痕迹地跟婢女搭上了话,套出了秦征和他夫人阮凝不和已久的情况。他们二人膝下无子,如今更是分房而眠,彼此之间冷淡疏离,最多是每日阮凝都会亲自下厨做了晚饭等在房中,这对夫妻便能短暂地见上一面,相对沉默的时候多些,否则就是争执吵闹。
“说来也怪,我听早在府中的姐姐们讲,夫人刚过门时不这样的,老爷待她也好得不得了,谁知道怎么就成了如今这模样了。”
戚朝夕目光扫过远处院墙,问道:“奇怪,你们这府中怎么没有贴符?我们进城后看到家家都有的,难道不是虔城的习俗吗?”
前方念叨不停的婢女突地住了口,匆匆瞧了他一眼,含含糊糊地应了几声,却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接着她就只顾埋头引路,直到将他们送到了厢房前都不肯再答话了。
三人的房间相邻,薛乐的身影刚一消隐在房门后,安静了一路的江离忽然就开了口:“我有话要问你。”
戚朝夕推开了门:“进屋再说。”
他一迈进屋就仿佛被抽去了力气,将自己丢进了圈椅里,一边揭下脸上面具随手扔了,一边仰起头半死不活地叹息:“这初入江湖的柳秋白可真是累人。”
江离关上了房门,跟在后面捡起了人皮面具,默默用袖子擦去了灰尘放在桌上,忍不住道:“你今晚真热情。”
“……”戚朝夕身形一僵,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江离,这句话你对我说可以,但绝不能跟别人讲。”
江离不解其意:“为什么?”
戚朝夕忍着那点笑意,弯了眼眸,拨转话题道:“你要问我什么?”
江离倒不追问,却意外地迟疑了片刻,才道:“你有想要死而复生的人吗?”
“我娘都过世十年了。”戚朝夕摇了摇头,不禁诧异,“你居然真信秦征的话,觉得《长生诀》能令人死而复生?”
江离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低声道:“那你为什么回来?”
戚朝夕敛去了笑,缓缓坐直了身子,对上他的目光:“你以为我是听信了这个传闻,才回来找你同路的?”
“是,我这几日一直在想,既然你说过对绝世武功毫无兴趣,那为什么去而复返。《长生诀》能起死回生是唯一解释得通的答案。”
戚朝夕道:“若是我还不打算回答呢?”
江离移开了视线:“我不能和一个目的不明的人同路。”
戚朝夕眉梢一挑:“原来在你看来,我只是个目的不明的人?”
江离话音一滞,忙辩解道:“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戚朝夕向前倾身,江离就站在面前,近在咫尺,微微仰起头便能将他的神情变化尽数收入眼底:“那是哪个意思?我在你眼里算是什么人?”
这似乎是个天大的难题,江离不由得皱起眉头,几次三番地想张口,却终究找不出恰当的回答,只得跌入一团乱麻的心绪中。
“那我问你。”戚朝夕眼也不眨地盯着他,“江离,你不讨厌我,对不对?”
他声音放得流水般缓慢温和,惹得江离浑身不自在,却仍是应了一声:“嗯。”
“也不讨厌我陪着你?”
“……嗯。”
戚朝夕轻轻笑了一声,站起身来:“那你还记不记得那晚在聚义庄外,你一下就把我给推开了?”
江离不明所以,然而问话不及出口,就被惊愕给吞没了。
戚朝夕抱住了他,下颔就挨着额角,声音低低的,连带着紧贴的胸膛都在震颤不止:“你还会再推开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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