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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泪流不止。
    长风与星河,想来两家姻缘早定,连取名也做了约定。剑光乱影中,戚朝夕听懂了这姑娘真正的诘问:
    我爱了你完完整整的一辈子,你怎么敢忘了我?
    戚朝夕并不知道人蛊是否能听到声音,但陈长风确实毫无反应,与她牵绊一生的魂灵早已经湮灭了,剩下的这具行尸走肉只懂得与戚朝夕缠斗,置他于死地。
    叶星河哭喊得脱了力,完全是依靠薛乐的支撑才站得住,薛乐横臂死死地拦着她,姿态却仿佛一个拥抱,他亦是满面哀伤,忘了改口称呼:“叶姑娘,是你要看清楚,那已经不是他了。”
    “薛乐,”戚朝夕突然道,“把她的头扶稳了,千万别让她转头。”
    说着,戚朝夕抬剑挑破了陈长风交叉双臂的防御,另一只手迅猛如电地攥住了他的腕子,身形一转到了他的身后,较着劲力将腕子连同臂膀一并反扭着制住了一时,长剑随之横在了他的胸前:“陈夫人,还记得你先前说的心跳吗,别闭眼,看清楚了。”
    薛乐顿悟了他的意思,犹豫了一瞬,终是道了声“得罪”,伸手稳住了叶星河的头。
    恐慌一瞬间爬上了心头,叶星河下意识要别开脸,却被强迫着直面,她想要闭上眼逃避,又像是被那一句话蛊惑了,怔怔地望着剑刃划开了陈长风的胸膛,一道乌黑色缓缓冒了出来,不是血,是一条条蛊虫从躯壳蠕动出了头。
    那点寄托了微薄希望的心跳,原是蛊虫在这具空壳中肆虐繁衍的动静。
    薛乐听到了声绝望的悲哭,叶星河终于无法支撑地昏了过去。
    另一旁目睹了一切的秦征也怔怔的:“原来……长风真的不在了……”
    蛊虫钻出胸膛裂缝掉在了地上,被一脚踏碎,陈长风挣力撞开了戚朝夕。那感觉真如被重石砸在了心口,撞得戚朝夕一阵胸闷,禁不住咳了声。
    陈长风站在原地,无端晃了一晃,他身上错落了好几道的剑伤,没有血痕,那些伤口望着是乌黑的,像是内里空的,他仿佛一个被打破的傀儡塑像,却仍在活动着,不知该怎样才能将他彻底“杀死”。
    “叮——”
    不知疲倦的,陈长风又一次扑向了戚朝夕。
    秦征转头四顾,望不见那铃铛声究竟从何而来,视野的远处却忽然掠出一道人影。
    只见江离飞踏过屋檐,在府内最高的一树梧桐前高高跃起,旋身挥剑横斩,雪亮弧光下粗壮的枝条顷刻断裂,繁茂枝叶坠下的刹那间抖落了一粒人影,那人手中正握着一枚金铃,在日光下熠熠生辉。
    易卜之稳稳地落在了近处屋檐上,将金铃塞回怀中,双眼锁住了对面的江离,唇边跟着牵起了一丝冷笑:“又是你。上次走运捡回了条命,还不学乖躲着我走?”
    “我说过要杀你。”江离道。在认清来人后,他特意折回房中取了青霜剑来,如今锋锐宝剑在他手中嗡鸣震颤,仿佛因觉察到了这场恶战而兴奋不已。
    易卜之瞥了一眼他手中的剑,仍是不屑,一掌携磅礴杀气朝他黑云压顶般地印下。江离不躲不闪,挥剑相迎,剑气如江河般奔腾而上。
    那梧桐树上的枝叶又是一晃。
    秦征睁大了眼,才看清那树上还站了个年轻男人,隐约记得是姓尹,对方突然也看向了他,笑了一下,从树上飘然跃下。
    秦征目光一紧,认出了他落下的院落,立即强撑着心口持续的痛楚站起,再顾不得缠斗正烈的戚朝夕他们,朝那院落发足狂奔:“夫人——!”
    第46章 [第四十五章]
    “有话想对他说吗?”尹怀殊在阮凝的耳边问,他挟持着阮凝立在一侧屋檐上,横剑悬在她的脖颈前,语气倒像足了闲谈,“我可以给你们个机会,好好诀别。”
    阮凝全神贯注地望着下方,秦征奔进了院中,脚步还不稳,似乎带了伤又跑得太急,他推开了房门环顾,扶着门框剧烈喘息着,然后颓丧地垂下了头,攥成拳的手狠狠地砸在了门上。
    她试着想象秦征此刻的表情,忽然发觉毫无头绪,这些年两人争吵冷对,几乎没有好好看过对方的脸,她最熟悉的,便是这样远远地凝视着秦征的背影。
    “用不着诀别。”阮凝回答道,目光迟迟没从四处搜寻的秦征身上移开,“我和他相看生厌,早就无话可说了。”
    “是吗?”尹怀殊道,“可我见你昨夜做了一桌的饭菜苦等,不像是讨厌见他。”
    阮凝不接话。
    尹怀殊叹了声气,循循善诱:“世间遗憾已经如此多了,若是有情,错过了岂不可惜?”
    “可惜?”阮凝轻笑了一下,声音里掺满了自嘲讥讽,“当年我有多爱他,他说他要娶我,要照顾我,我的哥哥死了,我明明悲痛欲绝,然而心底还是忍不住生出了一丝雀跃。可如今看来,倒不如错过了好。”
    犹记得初嫁来时,她满心欢喜,揭开了红盖头后,换下喜服就去洗手作羹汤,深夜里红烛下,秦征尝了一口就连声称赞,她便说今后日日做给他吃,也的确是度过了一段举案齐眉的好时光。
    然而造化弄人,偏要在这时悄然为她点破真相。
    大约是<a href=https://www.po18e.vip/Tags_Nan/HunHouWen.html target=_blank class=infotextkey>婚后</a>半年,秦征收到了一场江湖比试的邀约,便欣然赴约去了一月,阮凝独自在家虽说无聊,日子倒也过得去。可府上的一个家仆突然发了病,高热不止还一阵阵地痉挛,大夫匆匆赶来时,已经肢体僵直地窒息死了。那老大夫经验颇丰,听了症状后问这家仆身上可有伤口,旁人讲他前几日劈柴时划伤过,大夫揭开伤疤一瞧,捋须便有了结论,说这病是因为那柴刀上沾了脏东西,一向是过了几日才会发作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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