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江衍瞧着他,伸手把他推了进去,“你弹一次我听听。”
他进去把窗户打开,外面的风顺着吹了进来,空气里的灰尘气息渐渐散去。
江衍转过身来,歪在窗台边,对他挑了下眉,“随便弹一次我听听。”
池央看了他一眼,走过去。
其实他好久没弹钢琴了。
当初会学钢琴也不是因为喜欢。
只是因为没事做。
他坐在钢琴前,想了一会,抬手,修长漂亮的手指搭在黑白琴键上,按了下去。
这是一双很适合弹钢琴的手,非常漂亮,骨节修长,白皙。
空气里很快流淌起钢琴干净而单纯的音色,舒缓的曲调,盈盈亮亮,温暖而平静,在这日复一日的下午时分,日光透过云层洒落了下来,落在江衍的肩上,连带着发梢也染上一缕金色。
江衍靠在那,漫不经心地看着那边的池央。
面上神色平静,一个人坐在那,犹如很多年前。
他曾经关注过的很多天。
到现在还记得的人应该不多。
池央小时候的性子,与现在是截然相反,非但不是这么安静,反倒很活泼,能闹能笑,笑起来的时候,一双漂亮的大眼睛弯成了一双月牙,声音软软奶奶的,特别萌。
特别招人喜欢。
但说实话,江衍小时候,一开始是不怎么待见他,因为池央太快乐了,一颗糖能让他开心半天,他不想搭理人家,但架不住池央当时跟在他后面哥哥长哥哥短的,愣是喊的江衍都不好意思拒绝。
而且很聪明,特别聪明,学什么都是一学就会。
就是个骄纵的小公子。
听说人缘很好,喜欢他的人很多,追的小女生在后面排了好几队。
直到,十一岁那年。
江衍没想过,那颗熠熠闪烁的星子,从此黯淡了下去。
也真的没想过,会有一天,再见到池央的时候,那双干净漂亮的眼里,只剩下一片漠然与疏离。
他站在那,如同看着一个陌生人般,看着他,他脸上没有笑,安静地,没有一丁点声音地站在那。
过于出挑的外表,高高在上的成绩,以及不合群的孤独。
学校里到处都是流言,说池央有病。
放学后很少回家,假期不常待在家里,有时还会翘课,江衍以为他是出去玩,结果跟了大半天,也只是在外面随便逛逛,别人家的孩子报各类培训班是为了陶冶情操,搁在池央身上,就是消磨时间。
曾经有次江衍听到专业老师对池央弹钢琴的评价,弹得很好,技巧完美,无可挑剔,唯独一点,没有感情。
池央当时抬了下眸。
江衍至今记得很清晰,他眼里什么情绪都没有,点头,没说话。
他并不在意,那位老师当时注视着他,叹了口气。
但江衍知道,池央其实还挺喜欢音乐,后来创业的时候,最开始就是收购了一家快倒闭的唱片公司,起因是一个歌手,后来转型,做大,发展的很好。
他究竟是在不在意,没有人知道。
不知道弹得怎么样,反正池央起身的时候,江衍在他身旁,看着他,仿佛是看了许久。
池央眨眼,“你是听音乐还是看我?”
“当然是看音乐。”
他说着却在靠近,捏着池央的手腕,把他抵在琴身上,以致发出几个音节。
一个不算温柔的吻很快压了下来。
池央被他吻得头皮发麻,江衍在这方面真的进步神速,一开始还只是特单纯地吻唇角,这些天练下来,池央能被他吻得根本喘不过气来。
直到过了好一会,江衍终于松开他。
池央低喘着缓一会,还没等开口,江衍忽然问了句,“记不记得那个赌?”
池央点头。
江衍问,“如果你赢了,你想要我做什么?”
池央想了一下,“说出你的秘密。”
江衍挑眉,意味深长地看着他,“那看来是不能让你赢了。”
池央低声笑,“那也不是你说了算。”
他知道江衍有很多秘密,只是这个人隐藏太深,从来都不说。
池央倒也不是想知道,他就是想让江衍跟他说心里话,但他们都是成年人,又不是涉世未深的毛头小子,心里话哪有那么容易钓出来。
这天晚上,池央在这里歇,晚饭是出去吃的,回来的时候,顺便带了一些吃的,放在那备着。
然后就看了两部电影。
结束的时候时间有点晚,池央上楼去洗澡的时候,没注意,进错了房间。
房间里灯光打开的那一瞬间,他还没意识到,直到转头,一瞬间愣住了,那一整面墙上,铺着一张图,一个白衣少年趴在课桌上睡觉,细碎的黑发垂落,遮了眉眼,露出的半张侧脸很干净,肩线清瘦,脖颈细白。
这张图特别大,大到连一根睫毛都清晰可见。
占了整面墙,而照片里的那个人。
正是池央。
大约十五六岁时的他。
池央本来的困意顿时被这么大的图给惊得烟消云散,他又看了两眼,感觉有一点奇怪,正常人偷拍应该离得有一定距离,可这张照片很近,近到整张照片里,只有他一个人,他整个人被装在了里面,从头到脚,包括一根绒毛,都很清晰,一点都没有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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