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都没有被谁打得这么狠过,哪怕是他父亲,都不会如此打他。
结果被这个粗鄙的乡下小哥儿,揍得那叫一个惨啊,他十几天都没敢出屋子,过年都没啥高兴劲儿,就因为脸上被揍得那么惨,十几天才消肿,痕迹才消失。
“我家的商队在这里租赁了一年的房子,可是立了契约文书的,违约的话,要赔偿我们家三百两银子。”三少爷得意了:“想赶我走,没门儿!这个学堂我还进定了。”
他根本就不是来读书的,这么一个小地方的小学堂,连过了十岁都不收的地方,能有啥好先生?
“先生是不会要你的!”山哥儿才不怕他。
“听说讲课的就三个老头儿,八成是哪儿来的穷酸老儒吧!”三少爷扬起小下巴:“多给点束脩,肯定要我。”
后头的吴河大管事,已经叫人拎了束脩过来。
东北这边的束脩,没有南方的那么讲究,但是也不错了,加上榆树村这里的人过的富裕,虽然小学堂不收钱,免费教育孩子们,但是家里人都会在孩子第一次去学堂的时候,给先生们拎一些礼物过去,就算是束脩了。
一般的人家,就是给一个猪肘子,或者两只小母鸡啥的,还有两盒子肖姑姑的四季杂货铺那里卖的槽子糕跟炉果儿。
有的人家还会送上一些青菜之类的,大红枣子啥的,林林总总的加在一起,其实值不了多少钱,但是看着挺喜庆热闹的就行了。
可是人家吴河大管事送的束脩就很有看头,一个壮汉仆役,穿着崭新的短打扮,全身没有一个补丁,担着个扁担,两边挂着束脩。
前后各有一个猪肘子,还有两捆芹菜,两包大红枣,一包甘草杏,一包李子蜜饯,还用红封包了一百两白花花的银子,开着口儿呢,就这么让人一眼就能看到。
这样丰厚的“束脩”,如何不能让人眼红?几个老先生那也是要吃饭的好么。
邵小可跟杨大生的脸色都变了。
就怕三位老先生真的硬要让这个孩子进学堂,因为他们看到了三位老先生,在山哥儿身后。
吴河大管事也看到了,毕竟这个时候,没有人会送孩子来学堂,这三位老先生穿着打扮跟那些泥腿子不一样。
“三位先生来了,请进,请进!”杨大生着急了,他想将三位老先生让进来,然后关闭大门,把人拒之门外。
同时也想让三位老先生别看到那丰厚的束脩。
“这是三位老先生吧?”可惜,杨大生不是吴河大管事的对手,吴河大管事随便朝三位老先生拱了拱手:“在下是泾河城吴氏一族的大管事,这是我们嫡支嫡脉家主的嫡出三子。”
他特意说了三个“嫡”字眼儿,希望他们能明白是啥意思:“今日前来借住求学……。”
顺便,他让三位老先生看到了那丰厚的束脩。
“不用了。”孔老先生第一个就不高兴了:“区区泾河城吴氏一族的小子,何德何能,一个商人之子,也敢来老朽面前卖弄,炫耀财富,吴氏一族真是越来越走下坡路了。”
就差说对方“下流无耻”了。
“滚开!”关大刀老大人,一声狮子吼,把所有人吼了个脸色煞白:“好狗不挡道。”
他一脚上去,踢飞了好几个跟来的仆役,包括三少爷身边的两个书童与四个常随。
周汝生老大人已经面无表情地护送堵在门口不得其门而入的孩子们,进了学堂里,尤其是山哥儿,被他拉着小手进了学堂的大门。
至于三少爷?
谁管他去死!
周汝生老大人就是这么冷酷无情。
山哥儿进来还朝三少爷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儿:“无耻的小偷,欠揍的小王八蛋。”
骂的三少爷都要气吐血了。
偏偏这会儿山哥儿能进去,他却不能,吴河大掌柜那边被人打了个七零八落,三少爷忍不住了,大声的道:“请问三位老先生,小子有何不妥之处?为何要拒小子于门外?”
“你有什么好的?”孔老大人站在门里,示意所有的孩子都站在他们三个老先生的身后,耄耋老者搭配垂髾孩童,颇有一番另类的搭配感。
“小子三岁能说话开始,就背诵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五岁能写字,七岁开始启蒙,自问资质并不比这些乡下孩子差,何况,小子出身泾河城吴氏一族,有着三百年传承的世家大族!”这是三少爷最自傲的地方:“父母皆是嫡出,且身份高贵。”
最主要的是,他血统纯正。
父亲母亲是嫡出,就代表着两个世家大族的血,流淌在他的血管里。
他的家族以及外家都是赫赫有名的,他也就引以为傲,觉得报上了家门之后,势必会让几个老儒纳头便拜。
“你再聪明,家世再好,也不是榆树村的孩子。”这是杨大生的话,顺便,三位老先生也是如此认为。
吴河大管事不高兴了:“既然无法入学,那我们凭啥租赁榆树村的房子啊?不就是为了就近让我们家三少爷不耽误学业么。”
这个时候,一直看热闹的老郭家的郭老大,打了个激灵。
他们家租赁给这吴氏商队的房子,是价格最高的,虽然说是新房,但是一般人家只租赁个一百两顶天了,他们家为了盖房子,掏干了家底,现在有人租赁,他们家狮子大开口,人家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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