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官员又迎着风雪入宫廷议,谁也想不到,尚书省和中书省数十位官员入了宫便出不来了。
太子连理由都选的极其敷衍,只说年关将至政务繁忙,时有大事需要与诸位大人商议,便直接把人扣留在了紫宸殿后几处厢房。
扣留也说的轻了,这分明是圈禁,不许人轻易探视,还不许人回家休息,直接命宫中下人去朝臣家中取了衣物,数十位大人便被留宿宫中,最听人惊叹的莫过于被扣留的其中,有张甫和江晏这两位重臣。
——
远在燕州的安王是不知道京中发生了这么大事情,自从圣上带着玄旗卫出去之后就再也没回来过,底下侦察兵去了一波又一波,有人说看见圣上被胡戎扣在了敌营,可并不确切是真是假,那胡戎也没派人来叫阵,谁也不敢断定圣上到底身在何处。
之前让人去请定国侯秦傕,这位老侯爷前几日便到了燕州,下边人说今日必定能到军中,安王一早便在账内等候,时不时来回踱步,急的满头冷汗。
“王爷!侯爷到了!”
一听见下边人禀报,安王挑开帘子便出了大帐,快步上前接迎,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欣喜:“晚辈见过叔祖父,侯爷如今身子骨还硬朗啊!”
定国侯秦傕年过花甲,头发却依旧青黑寻不到一丝白发,身上的气势也丝毫不减当年,爽朗地笑了笑便跟随安王进了大帐。
“秦隋是吧?”
安王忙恭恭敬敬拱手应声:“是,正是晚辈。”
定国侯摆了摆手:“少做这些虚礼,我可听说了,你不是腐朽之人,直言吧请老夫出山为何事?”
安王做了个请的手势,请定国侯入座上首,他自个儿坐在左侧,挺直了腰板应道:“叔祖父看过晚辈的信应当知道……父皇自领兵出营之后便不知所踪,如今军心涣散,长安又断了消息,晚辈实在是不知如何是好,恳请叔祖父主持大局,安顿朝纲。”
定国侯皱了眉,他对玄旗卫是有了解的,对秦衡更是了解颇深,这都不是泛泛之辈,尤其秦衡久经沙场,怎么可能随意遇险?
斟酌了一番,定国侯沉吟道:“不知老夫能否问问京中朝局?陛下不会无故出事,老夫浅见,此事根源在京城。”
安王怎会不明白,可他不能直白说太子与丞相如何如何,更不敢随意与人交心透底,这便犯了难。
定国侯不催促也不计较,改了话又问:“京中谁人监国?谁人辅政?”
安王答道:“太子监国,丞相辅政。”
意料之中,并无不妥,却也正因如此才更好推测其中的猫腻。
定国侯再次陷入沉思,手中不断盘着檀木珠串,闭着眼睛不断探测着事情的细节,试图发现其中端倪。
许久,定国侯重新睁开眼张了口:“我对当今丞相了解甚少,现在想要寻回陛下恐怕不易。”
话到此处,安王隐隐有些焦急了,已是十一月的初冬却急出了满头大汗;“那要如何?”
此时此刻定国侯竟还有心思开玩笑,挑了挑眉神情轻佻道:“既然监国的是太子,由他接替合情合理,咱歇了吧。”
安王真是恨不得一夜愁白了头,苦笑着叹息:“叔祖父可别开玩笑,如今内忧外患,可经不起权谋之争。”
定国侯就在山林之中,却不聋也不瞎,心知肚明秦衡这三位皇子都不是省油的灯,不过没到大乱之际,他也不打算过问。
就事论事,他道:“马上就要入冬了,燕州必定停战,安王只管打完眼前这一城,之后留心京中动向,要解决此事必从根源动手。”
安王稍加思索,却又有些犹豫了:“那父皇呢?”
定国侯道:“只要你相信圣上就在军中,那就没有人能质疑,京中若有人胆敢造谣,您大可趁寒冬休战之际回京平叛,事成之后大功一件,何乐不为?”
此番话说到最后还透着些些意味不明,安王被人看着只觉得浑身不舒服,似乎心里的小心思已经被剖析的一干二净。
“那军中呢?”
定国侯饮了口热茶,神情镇定地说道:“几位老将足够了。”
安王有有些疑惑,话在口中溜了一圈才问出口:“那……叔祖父您呢?”
定国侯放下茶碗,啧啧轻叹了两声,站起身往门外走,这一举动让安王把心悬到了嗓子眼,他却停在门口,回头笑得满面和蔼:“老夫随你回京一看。”
话音一落,掀帘离去,还含糊着叹了一句“好些年没回过长安了,且看看罢。”
门外守着的小卒本以为两人要彻夜长谈,站的十分随意,这一看人出来便猛地一惊,忙欠身让开道。
定国侯看了看左右,朗声问道:“老夫住哪儿?来人引路!”
第38章 先有大局才有私心
太子和褚邱稳坐长安城,等足了一个月,燕州来的信书中仍然没有秦衡的消息,褚邱心底才算踏实了。
兵马司的调动日渐频繁,整个长安城处处都长了眼睛,大权在握的几位大人都被困在了宫里,剩下的官员是人心惶惶,却又无计可施。
接近年关,京城轰动了。
“圣上驾崩了?”
此事一出,谁也不信,可那褚邱在朝堂上信誓旦旦的说圣上领兵出征失踪一个月如今已死于敌手,太子哭得动情,竟是当廷哭昏过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