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继已经隐隐猜到了几分,他已经当中警告过了,这李大人还真一点不给他面子,这就敢犯禁,不教他死一回他下辈子也学不会做官。
“调几个人去,再有别的消息立刻报来。”
王衢一走,薛继又将一卷卷公务翻开,眉毛紧紧拧成团,中间沈玉容进来过两三次,有一次还是带着薛琛一块儿进来的,薛继连头都不肯抬,就专注在一桌烂摊子上。
等到临近三更天,沈玉容抱着已经熟睡的孩子第五次进来催促,薛继终于抬起了头,却没有休息的意思。
“夫人先睡吧,我今夜怕是歇不了了。”
沈玉容刚走,外边就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薛继掐着点,门被推开的那一刹那他朝外边看去:“怎么,什么事这么着急?”
王衢还喘着气,垂下头缓了一会儿,抬头时张口便道:“主子,门口有个女人,南边的,要见您。”
薛继目光停了片刻,却也只是片刻间又露出了一丝警惕。“怎么回事,姓李的跟山匪干什么了?”
“不是山匪,是一个叫苏虞的姑娘有事儿。”
薛继愣了,苏虞?
“叫她进来。”
进来的不是苏虞,是一个陌生的清秀面孔,女子盈盈一拜,颤着声儿央道:“大人能否救救苏姐姐,苏姐姐盼了您好些日子了,您连看都不去看一眼……”
薛继心里冒火了,这女子模样还算俊俏,怎么一张口这么不会说话,什么时候还有爷必须上窑里去的道理了?
“有事说事,她怎么了。”
女子身子一软,跪在了地上,豆大的泪珠断了线似的往下落。
“苏姐姐的亲弟弟让李大人收去了,还拿着苏姐姐的卖身契要挟,求大人怜惜苏姐姐,姐姐命苦啊!”
苏虞的弟弟?薛继皱着眉放下了一册文书。
“非得现在去?本官可听说李大人在那儿呢。”
女子怔住了,哭哭啼啼就几句话来回的说,直叫薛继心烦。
“行了,下去吧,等本官忙完了抽个白天去,叫你们姐姐把后门留着。”
那女子张着嘴说不出话来,哪有人大白天去南边的?
薛继当然知道她心里想什么,嗤了一声打量着她:“怎么,你到底是求本官救人呢还是上官府揽生意来了?”
这一副冷脸吓住了小姑娘,估计这也是没经历过事儿的女子,被吓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俯身磕了头手还抖着便扶门走了。
王衢见状还奇怪,看了看屋里的薛继,又瞧了瞧慌张离去的女子。“主子,这女子怎么了?”
薛继连解释都省的,拉着脸又开始吩咐正事儿。
“这几日多盯着些,一抓到姓李的跟山匪交易就立刻拿下,要的是人赃俱获。”
说罢,薛继像是避着脏东西一般撇开了面前摊开的一页公文,这满满当当数十行都是李大人这些年的「卓越」政绩,起初第一次看见还说呢,什么人这么厉害,在乾州这种地方还能年年评优,好嘛使的竟是这种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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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入了九月,秋风吹起乾州城外北白山上落的满地枯叶,一行人鞭挞着快马携了一路疾风朝乾州城北门赶。
而城门外十里处早已有人赶着马车在林间等候,牵着马的人整个头部被斗笠遮着,身上还穿着玄色长袍,看着便不是寻常人。
“李大人出手阔绰啊,不过……晚了半个月,咱们大哥可不乐意了!”
“嗐,咱们大人也无奈,赶明儿请虎大哥喝酒啊!大哥千万别往心里去,下回肯定准点儿送来!”
“你们那个什么狗屁知府事儿还挺多?我说要不咱们给他痛快了,这样儿大伙儿都舒坦……”
第57章 就等他落网
山匪的话才说出口便惊住了与他接洽的人,嘴皮子抖索着眼中尽是惶恐:“兄弟,这可不能胡来,黄大人身后无人你们说杀就杀了还好些,这薛知府身后势力太过错杂,这要是在乾州有什么意外,只怕朝廷不会坐视不理。”
山匪也是见惯了虎大哥与官府的人谈笑风生推杯饮酒,这些人可从来没提过朝廷,这薛知府都什么来头?
“嘿,什么意思,姓薛的是皇亲国戚?”
“嘶,要说是还真是,他那小儿子与华玦公主早有婚约……”
山匪一怔,随即怒上眉梢:“你这是玩弄我呢?华玦公主才几岁,这也能拿出来说!”
那人苦笑,忙继续解释:“不止如此,起初这薛继是陈渝驸马爷的表弟,入朝起就随安王办事。可后来不知怎么的接了宁王的橄榄枝,你想想两位王爷争着用的人,能是什么善类?”
山匪忖度了片刻,又摆了摆手眼神不屑:“你还不知道我们齿虎寨?朝廷没少发兵来打,什么时候打赢过!”
那人还想再劝几句,被山匪一掌拦下了。“你少说这有的没的,下个月莫让我们大哥等着!走了。”
说罢那山匪招了招手,身后隐匿在草丛树林中的兄弟都现了身,拉着满载的一车的钱粮,一挥马鞭即刻赶着回北白山。
此时与山匪接洽的那人身后草丛中也埋伏着一行人,从山匪招手唤人那一刻起就手扶腰间佩刀蠢蠢欲动。
“哥,要拦山匪吗?”
“不可,咱们打不过。”
“可薛大人说的是人赃俱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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