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继轻嗤了一声,看着底下二人。
“何夫人小产一案,黎县民变一案,你二人还有话说吗?”
半晌,堂下一片寂静。
“若是没有,那边画押吧。”
薛继拍下惊堂木,一声令下,将这夫妾二人拿下,押入了乾州监狱。
“来人,将笔录供状还有我亲笔奏疏信件全都送至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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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信件送出那一日起便是漫长的等待,薛继不知京中近况如何,不知此时长安已是风雨将至,自然也不知自己送上去这两桩案子要被搁置道什么时候。
一个月,两个月,三个月,始终没有得到批复。不知是不是宁王处境艰难,他送去宁王府的信也没有收到回音。
薛继开始犹豫了,他并非毫无办法,他想要将此事捅上去,有一个人可以帮他……陈渝……
他深知如果让宁王知道了会受到什么样的猜疑,也深知如果有朝一日宁王荣登大宝,他今日所做就会成为随时被人利用的把柄。
可最终他还是下定了决心,沉着一口气写下了一封信,没有太多私情,只就事论事。信写完后便用蜡油封住了封口,再让人送去了长安,送到陈渝的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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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和二十八年春;
陈渝果真没有让薛继失望,即便那封信里丝毫不提私情,也没有半点客套话,可陈渝还是秉着兄弟朋友的情义,远在千里之外替薛继参奏了乾州黎县之事。
何夫人小产一事说到底是官员家室,自然不必上奏朝廷。
可何大人上欺朝廷下瞒百姓私自增收农税一事就不同了,此事非同小可,一经上疏立刻震惊朝野,怕是这些在朝中见多了风风雨雨、在泥潭中捞惯了油水的官员都没有料到,西南乾州这么一个小地方,一个小小的黎县知县,竟然敢做出如此大胆之事。
御史大夫程不惊处处受人打压已经憋了许久,朝中之人他弹劾不得,到处都是错综复杂的势力,可这黎县知县总没有背景了吧?又是证据确凿的事,他若是不骂上几句,他也就不是御史大夫程不惊了。
“陛下,此人罪行令人发指,堂堂朝廷命官行此造孽之事,恶意压迫黎县百姓,贪食民之脂膏,以臣之见,其罪当诛!”
这话谁能不知?程不惊此言一出,便让满朝文武白了一眼。
秦衡最听不得他唠唠叨叨,还没等他开始长篇大论便打断了他的话。
“爱卿所言朕已知晓,此案交由刑部定罪,定罪之后直接下发乾州,让薛继把这姓何的绑了送至京城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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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州;
薛继依照圣旨将姓何的送进了京城,可遗留下来的烂摊子可就太多了。
最显而易见的,旧的去了就要有新的接替,黎县不能没有一县之长。
这倒还算好解决的,朝廷既然处着了姓何的,自然是料到了此事,哪怕是随手一指也会从乾州或是隔壁蜀郡指派一人前来上任,这是无需担忧的。
令薛继头疼的是姓何的家中一妻一妾,这妾室还身负罪责。
照理说这妾室谋害嫡子,又企图诬陷诊脉大夫,必定是难逃死罪的,可问题就出在这如何处死上。
寻常女子犯罪用刑多是先示众羞辱一番再行死刑,可薛继最见不得这类情形,若是让他量刑,他是定不下决心的。
再者,此事早已在乾州传开了,妇人之见本就爱嚼舌根,这种宠妾灭妻的门风又让人不齿,一经传开,姓何的那妾室就成了人人欲杀之而后快的妖孽,什么浸猪笼上火刑的歪主意层出不穷,教薛继头疼不已。
“大人,您是太过于仁善了。”马知县在他身旁饮着茶,看他如此烦恼,忍不住叹息。
“在民间这种女子浸猪笼已经是轻的了,朝廷既然没有下旨对她做出处置,那便是随您办了,您不如顺应民意处置了她,既能平息民愤,又能绝后患,您说您还有什么拿不定主意的。”
薛继不免叹息,侧身看了他一眼,又摇了摇头:“我朝律法可从来没有浸猪笼这么一条量刑,这么处置百姓是看了热闹了,可它不合礼法啊……”
马知县对薛继也是没办法,放下了茶杯站起身便要走,走到门前又回头看了他一眼,叹了一口气。
“你啊,一个商贾出身,比正经秀才儒生还腐朽。”
第78章 陈绍高中
没等薛继发下告示处置那小妾呢,那些个闲的无事就爱嚼舌根的妇人已经达成了共识,在衙门外嚷嚷着要将那女人浸猪笼。
薛继让王衢去赶人,可又不能来硬的,也是苦了王衢,他在门外好说好歹又是安抚又是镇压,半个时辰了外边一个没走反倒多了几人。
王衢无奈,只能又回屋跟薛继禀报了。
薛继听闻外边的情况,不由得皱紧了眉头,他从未想过这种在大户人家常见的后宅争斗放在乾州竟然能如此招惹众怒。
无奈之极的情况下,薛继还是妥协了。
“到底是他们民间的风气……就按他们说的办把。”
薛继松了口,外边的妇女才渐渐消停了,挎着篮子拎着兜的都回去干活了。
正赶上唐将军从远处飞驰而来,他刚回到城中哪里想得到这衙门门前挤了这么些人,险些没勒住马撞着人。
“将军慢些!”
王衢急忙上前牵缰绳,唐将军便顺势下了马,看着周围堪堪散去的人群,不自觉心生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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