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中又是另一番景象。
秦胥桌上堆积着奏疏无数,其中不少是弹劾薛继的,他有心发作,却又深知边关战事紧急容不得这些琐事来分神。
他停下笔抬起眉眼的时候正好瞥见徐阑从外边进来,正轻轻扶正衣冠,到跟前时跪拜行礼,口尊万岁。
“起来吧……”
徐阑一起身就看见了堆满御案的奏疏,还有被揉成一团扔在地上的废纸,想必方才秦胥已经动了怒。
“臣知道陛下为燕州忧心,可也别如此大动肝火,怒急易伤身。”
秦胥心里稍舒了一口气,面上神情严肃,挑眉看着他,问道:“薛继什么时候能到京城?”
徐阑默默算了算日子,颔首应声:“回陛下,估摸着就这两日之内。”
第98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薛继赶回京城当天,还来不及回府梳洗更衣捯饬一翻,一过城门就被告知即刻入宫面圣。只看传话的人这么急切,心里已经能猜到了,必定不是小事。
跨过门槛踏入御书房,迎面就看见秦胥眼中闪过一丝欣喜,只是那么一瞬间,很快就归于严肃。
“回来了?胡戎起兵犯我燕州,燕州已失三城,你都知道了?”
薛继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自己今日听到的风声,却发现串不起来。只知其表象,尚不知其细情。
“一知半解,请陛下明示。”
“自己看吧。”话音未落,秦胥已经将桌上的奏章推到了桌前。
薛继扫过一眼,这是燕州巡抚递上来的奏报。于是伸手拾起,翻开来逐字逐句阅过。
“这个远山公主……”薛继话才出口就顿住了,远山公主此举称得上是女中豪杰,单论此人,她比那不成气候的长子更适合为王。
可她不该与朝廷为敌。
薛继犹豫了不过片刻,随即越过这些琐碎之事,抛开其他思绪,直入主题。“陛下选定将领了吗?”
秦胥摇了摇头。“先不急这个,你再看看这一摞。”
薛继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被挑拣出来的奏章叠的齐齐整整,不知是什么意思,于是他揣着满腹疑惑捡起一封翻看。
“陈年旧事,这也值得翻出来说?”
薛继话才说出口,突然意识到这是在御书房里,面上神情一滞,不动声色打量了一下秦胥的脸色。
并无反应……
秦胥怎会察觉不到他这点心思?这样最好,他见不得那些个整日里带着假面作戏的。
“确实是陈年旧事了,你树敌不少啊。”
薛继听这似笑非笑的语气,暗道我为什么树敌众多你还不知道?想想也罢,不能真这么说。
“这些事本也不该他们管,这是管的太宽了。”
秦胥没再纠缠这些琐事,他适时的引回了正题:“那依你之见,谁堪为将帅?”
这是个问题。
“章大人……”薛继才刚刚开口便将后面的话吞回了腹中。
章怀恩自从任兵部尚书之后就再没练过兵,时隔多年,再让他上前线,只怕他有心无力。
“臣不识武将,还是陛下拟定吧。”
秦胥沉声道:“如今朝中的将领大多是父皇的重臣。只是,朕觉得……军国大事,还得是自己的人用着舒心。”
道理薛继是明白的,可他脑海里将认识的武将都过了一遍,还是想不通秦胥到底看上谁了。
“陛下的意思是?”
“朕记得你那儿有个孩子,叫吴怀安是吧?”秦胥若有所思道:“他今年有二十了?”
“回陛下,是。”薛继心里一紧,莫不是盯上吴怀安了?
这孩子确实算得上优秀,可二十岁也太年轻了,就军中那些个兵痞子,能服一个年轻人来管吗?
秦胥道:“倒不是让他主帅,打个副手历练历练也成。”
——
长宁二年二月,正是春日里万福复苏的时节,朝臣争吵不休将近半个月,为的无非是一个选将之事。
谁能没私心?老将多数已经年迈,可挡不住家中多少有那么一位好儿孙。
武将不比文官,文官之后成不成都得自个儿考取功名,武将则不同,人家一听你是名将之后,也不管上没上过战场,就是觉得能成。
朝臣争执不休时,唯独有一事令秦胥稍有怀疑。
安王的人……竟然一句话都没说,全然不掺和此事。
这不应当啊。
不止秦胥,薛继也察觉了不对。以他对陈渝仅剩的了解,他绝不可能放弃扶持安王,这种能触及兵权的好差事,他怎么可能不争不抢?就眼看着好事落入他人囊中?
可是半个月了,他就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秦胥再三斟酌之后还是选了老将,老将主帅,吴怀安副将,老少配合,应该还算是稳妥。
大军出征当日,又是一番大场面,城上擂鼓声震耳欲聋,城下旌旗迎风飞舞,将士身着玄甲,在阳光下更是耀眼。
秦胥身着朝服,挺身站在城上,面色严肃,眼中满是豪情,话一说出口便是气势激昂:“朕将平定燕州的重任交给诸位,诸位都是我大周的好男儿,别让朕失望!”
“大周万岁!陛下万岁!”
一声令下,大军出城。
城下渐渐兵马远去,惊起尘土漫天。就在此时,丞相江晏匆匆登上城门,不动声色走近前,在秦胥身后小声道:“陛下,平城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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