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书离十分果决地摇头:“不去,我去看世子低头。”
“……那你找媳妇儿的事怎么办?”
叶书离浑不在意地耸耸肩:“找不到就算了,再说你不是也没有吗,你都不急我急什么。”
“……”楚珩睨了他一眼,我有。
而且还很好,谁都比不上。
*
翌日清晨,师兄弟两个分道而行。
其实楚珩昨天出宫并非一时兴起,就是没有毛笔那事,他也打算抽个时间出来一趟。
一则,有件事他要让漓山的人帮忙在外打听一下。二则,楚珩的小师弟,漓山少主叶星珲月前过生辰,他必须得仔细挑份礼,让叶书离回漓山的时候捎走,不然少主回头没收到东西,铁定要炸。
时人尚玉,尤以帝都最甚,天子脚下寸金寸土,人的眼光也高,等闲玉器入不了眼,凡琼玉阁里能拿的出手给世家公子们看的,都是再精美不过的。
楚珩打算给星珲挑个玉带钩,也看看有没有合眼缘的玉料,他把凌烨丢在家里画花儿,这会人在宫里指不定有多郁闷呢。
楚珩想挑块玉料,亲手给凌烨刻枚私印,好哄哄他,留着日后他写字作画作落款用。
临近年节,四方送礼的人多,在帝都玉器算是首选,楚珩来的不太巧,看了一上午也没挑出几个顺眼的,听掌柜说下午有一批庆州新来的玉料,便打算午后早些时候过来看看。
他这厢踏出琼玉阁,才注意到外头长街清了道,一应车马回避,街上摊贩和来往行人全被身着劲装的武者撵到了两边路角,人挤人叠在一处,喧闹非常。几个骑着马的华服公子哥正要冲推搡的武者理论,远处忽然传来几声清脆的击掌,骚乱的人群渐渐肃静下来。
领头开道的是八名锦服武士,后头几十人的玄衣卫队团团维护着三辆宝马雕车缓缓驶入,大批侍从持着伞扇徽旗紧随其后,之后又跟了几十辆车马载着箱笼行装,这显然是远道进京来的,虽不是正经仪仗,但声势却极大。
这样的大阵仗在帝都其实并不常见,当今圣上行事低调,底下的宗亲勋贵、文武大臣就算有心摆排场,行事前也得仔细掂量掂量,若非必要,谁也不想在皇帝眼皮子底下出入扰民。
楚珩辨了几眼侍从举着的锦旗,金线蟒绣的很好认,是郡王仪制。而旁边银丝鹤纹的华丽徽记,如果他没记错,应是堰鹤沈氏的家徽。
此次世家党推举的恩科主考官——文信侯沈文德,便是堰鹤沈家人。
只是不知车里的是哪位郡王以及沈家的谁。
马车渐近,所经之处人皆噤声,方才清道时几个吵嚷声最大的公子哥们纷纷牵着马往回避让,不敢继续造次。这种时候,凡有点眼色的人,都能看出车中人尊贵非常,等闲人冲撞不起,需得远远避开。
但这也不绝对。
因为还真有不长眼的。
第79章 世子(一)
前天大朝会上,萧侯为帮皇帝搅混水,在宣政殿当众做了承诺,说是会让萧高旻到嘉勇侯府登门致歉。
世子爷就是再不乐意,也不会拆自己亲爹的台,在家里和萧侯炸完了毛,还是备好歉礼,和苏朗、叶书离一起去了徐府。
显而易见,他们这次登门定不会愉快。
嘉诏徐氏和堰鹤沈氏同属庆州,往些年徐氏居于著族末流,便以沈家马首是瞻,得了不少便宜。
这次嘉勇侯徐遨本想利用自己儿子被打的事,借题发挥攻讦颜相,好让文信侯沈文德在恩科主考官角逐中占到优势,借此向沈家邀功。
但是人算不如天算,萧侯不分青红皂白地从中一搅和,世家党们原本打算用来攻讦颜相德行有失的理由全都打了水漂。于是几方政党推举出来的三位主考官竞选者,又一次站在了同一起跑线。
这其中,徐家可谓赔了夫人又折兵,儿子被人打了,在政事上出头的机会也没了。
萧侯坏了人家的好事,被打的徐劭又和萧高旻他们几个结了仇,显而易见,他们三人登门之后,徐家自然不会如常招待。
三个人,尤其是“主犯”萧高旻,被徐劭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地挤兑了半天,嘉勇侯徐遨终于赶来打圆场了。先是装模作样地数落了自己儿子几句,然后就将三个人请到了花厅里,喝了半个多时辰的茶,听他皮笑肉不笑地说了一通虚话,表面从中调停,实则指桑骂槐。
等三个人从徐府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午时了,当然不会留他们吃午饭。
被变着法的骂了一上午,苏朗还好,萧世子爷这个实际上根本没参与打人的,居然也出奇地没有当场发脾气,一直等到出了徐府的门,世子才沉了脸。
反倒是叶书离,本是为着看乐子来的,按理来说,世子爷越憋屈他该越开心才是,可叶书离却是三人中第一个拧眉的,甚至没撑到从徐府出来——
徐劭挤兑萧高旻的话没说完,叶书离就变了脸色,等到被嘉勇侯请到花厅的时候,不耐烦几乎已经写在脸上了。还是苏朗暗中拽了他一下,才勉强坐到结束。
三个人的心情都不太好,憋了半肚子火,临近晌午,便决定一齐去茶楼坐坐,喝杯茶降降燥,用些点心再回去。
叶书离跟在萧高旻后面上了马车,目光却一直盯着他看。萧高旻回过身来,正对上叶书离的视线,不由纳闷道:“你看我做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