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珩轻轻吸了口气,搞不明白这小丫头一天到晚都在胡思乱想些什么,眼看她越说越离谱,伸手在她额头上敲了一下:“坐好,当心从马上掉下来。你这一天天瞎想些什么呢,回头让你哥给你几本正经书看。”
“唔……”阳嘉捂住头,一听这话顿时有点慌神,要知道慎郡王凌祺然年前被他们皇帝表哥赏了套国史,一整个年假都没敢怎么出门,她还要找郡马呢,才不要这样。
眼看楚珩一夹马腹追着兔子要走远,也顾不得了连忙喊道:“好二哥我错了!你千万别!”
楚珩摆了摆手,也不知道是答应了还没答应,进了林子里转眼间不见人影,把阳嘉急得在原地转了两圈。
楚琰懵了懵,下意识就想跟上去,刚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虽说寿云山上没有凶猛禽兽,山下又有公主府的守卫在,不会出现什么危险,但把郡主一个人留在这儿似乎不太好,楚琰纠结了一番,忍着没追上去。
阳嘉骑着马怏怏地往前走了几步,楚琰想起方才她的称呼,百思不得其解,忍不住问道:“……郡主为什么叫我哥哥‘二哥’啊?”
阳嘉正郁闷着呢,听了这话不但没什么好气儿,还觉得楚琰有毛病,陛下在皇族兄弟里行二,是她二表哥,依着楚珩和陛下的关系,除了“二哥”她还能喊什么啊?
阳嘉甩了个白眼,懒得解释这没过脑子的问题,刚巧有只白茸茸的兔子从她眼皮子底下溜过去。
“诶诶诶,”阳嘉眼睛一亮,被引了兴趣,拿着马鞭就近戳了戳楚琰,“我要那只兔子。”
……
冬日太阳落山早,逛了个把时辰,几个人便纷纷返程。他们玩得分散,就没有再重新聚到一起,只打了声鸣嘀示意,各自往大长公主的山庄里走。
半道上楚珩先后遇上了苏朗,叶书离与萧高旻,以及韩澄邈和楚歆,寿云山不是正经狩猎的地方,没什么好抓的,除了苏朗运气好逮了条狐狸,其他人怀里都只揣了兔子。
不过也有个别人是例外,山庄门前,楚珩瞥了眼两手空空韩澄邈,目光紧盯着楚歆提笼里的一对兔子,挑起眉梢没说话。
楚歆脸上泛起一层薄薄的红晕,连忙提着小竹笼走了过去,小声道:“哥哥,你帮我拿着吧,我先进去找穆姨了。”
“嗯。”楚珩接过来,待楚歆的背影踏进门槛,伸手在兔子头上戳了几下,睨眼看向韩澄邈,道:“呆头呆脑的,不如晚上宰了吃吧。”
韩澄邈:“……”
苏朗忍着笑,连忙开口打圆场,转了话头:“楚珩,正月十二,云非生日,在庆国公府摆宴,云非让我问问你有空吗,一起过来吃杯酒?”
“吃酒?”楚珩眼神微动,抬眸道,“他又能活蹦乱跳了?”
腊月初的时候,他们几个人一起套麻袋打徐劭,本来不是什么大事,赔点银子道个歉就完了,但云非却借此为由大放厥词,故意给他爹的政敌送把柄,差点让颜相栽了个跟头,最后当然没落着好,挨了大理寺四十刑杖,一整个年假都躺在庆国公府颜家养伤。
苏朗笑道:“早能四处蹦哒了。”
楚珩点点头:“庆国公府是吧?我知道了。”顿了一顿,不知想到了什么,他神色浅淡,又多问了句:“云非以前过生辰也都是在庆国公府吗?”
“嗯。”苏朗没多想,只以为楚珩从前不在帝都生活,对此感触还不深,有些无奈道,“他和颜相父子关系什么样你也见识过了,他姓颜,庆国公府是澹川颜氏本家,虽说颜相早和颜氏决裂,但云非的族谱一直都还留在澹川,现任庆国公是他亲伯父,对他一直视如亲子,云非平时休沐都是住在国公府里。”
“视如亲子?”楚珩重复了一遍这四个字,不置可否,只轻扯唇角点点头,“行,我知道了,有空会去的。”
……
在山庄门口说了几句话的功夫,楚琰从里头迎了出来。他和阳嘉郡主比楚珩他们提早回来小半个时辰,原因无它,给郡主捉到了那只兔子,谁知郡主却没拿住,在手里打了个转又让兔子蹿了出去。她喜欢得紧,眼看要哭,偏还指定了就要那一只,楚琰没办法,折腾了一阵又将那只溜走的兔子重新拿了来,送回到郡主手里。
阳嘉说要带回家去好好养着,又怕兔子再跑了,就没在山上多留,楚琰跟着她先回了庄子里,帮她安顿兔子。
眼下时辰已经不早了,大长公主那边长辈们的牌局业已散场,辞行过后,楚珩跟穆熙云他们先回了趟露园。
晚上这顿饭确实吃了兔子,不过宰的不是韩澄邈捉的那一对儿——虽然被楚珩提着竹笼横挑鼻子竖挑眼地跟叶书离嫌弃了一路,但待他们回到露园后,楚歆从马车上一下来就红着脸要走了竹笼,看样子是打算长长久久地养下去了。
楚珩叹息,但既然楚歆喜欢,他也就不拦着了。
至于饭桌上的这道麻辣兔丁,却是楚琰的心意了。
他对昨日中午在忘世居吃饭时的情景记忆十分深刻。席间他哥哥明显很喜欢新来的越州厨子做的两道菜,可那“姓顾的”偏生不准,他哥哥好说歹说,才让每样尝了三口。这是什么道理?陛下恐怕都没他管得宽!那“姓顾的”以为自己是谁啊?
亏他之前还觉得顾兄是个好人,楚琰如今回想起那一幕就觉得不忿,他哥哥平日侍奉御前那么辛苦,出宫一趟好不容易有个想吃的菜,“姓顾的”不说给买就算了,还捣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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