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和喜欢歪在家里当咸鱼的寒江雪不同,向小园是很享受举办宴会,与人应酬的,也就是传说中的社交牛逼症。他就是个天生的政客,很早就显露了这方面的特性,并且他自己也是目标明确,他就是想青史留名,当个才子,当个名臣。
向小园在自己真正的朋友面前,从没有掩饰对这些未来的规划和安排。
“你哥什么时候回来啊?”
向小园最崇拜、也是最忌惮的对手,正是寒江雪的亲哥寒一生。他俩都是标准的文臣模板,向小园很小的时候就明白,未来能够和他争夺阁老之位的,非寒一生莫属。他也只认寒一生这个对手。
寒江雪摇摇头:“我哥信里没说,不过我感觉他好像在北疆待得挺开心的。”
今天出城打猎,明天篝火晚会的。在带领边关人民积极通商、勤劳致富的时候,还不忘一天三顿小烧烤。他哥甚至很认真地在信里和他说,自己这多少也算个边塞文人了吧?为什么写的话本还不火呢?
“他再不回来,我可要超过他了。”向小园觉得他唯一比寒一生差的,就是年龄。但他如今也已经长大,明年秋闱乡试,后年春天会试、殿试,这一轮下来就可以授官了。
寒一生要是再这么原地踏步下去,他可就真的要追上他了。
寒江雪歪头,和自己的好友一起在阳光下晒起了太阳:“我真的不明白你,你要追上我哥,你就默默追呗,这么提醒他,总让我觉得你其实一点也不想追上他啊。”
向小园鸟类的脸上微微一僵,看不出什么表情,但就是让人有种好像一不小心说中了他心事的心虚。
“咳,我们来开始念书吧。”
寒江雪:“……”对不起,我冒犯了,我们回到一开始的话题上好吗?你从小到大都想对标我哥,一定很辛苦吧?你都做过哪些努力呢?这种事情不倾诉一下是不行的,很容易憋出事。作为朋友,我超想听的,我一定站你不站我哥!
远在北疆牧羊的寒一生,重重地打了个喷嚏。
与他策马同来的肃王回身,关心地问道:“怎么了?”
寒一生摇摇头,端着一代文豪该有的风范儿,轻描淡写地说了句:“无碍。”心里却在想着,到底是他那个倒霉妹妹骂了他,还是他那个没良心的弟弟?或者是他俩一起?肯定是他们一起!呸!
总之,寒江雪就是不想学习:“我都不知道作业是什么。”
向小园努力用一双大翅膀做出了个环胸的姿势,横眉冷对,喙含讽笑,非常残酷地复述了一遍国子监的作业,比闻嘉泽昨天说的还多了不少。
寒江雪立刻发出抗议的声音:“这和闻嘉泽说的不一样!”
“你竟然会指望闻嘉泽把所有的作业都说明白?”向小园早准备好了,一式两份,不仅给寒江雪写了一张作业表,还给闻嘉泽也誊抄了一份,“你俩谁也别想跑,作业每天都在增加,我一定会天天给你们送的。”向小园因为换毛也休息在家,对作业的布置再清楚不过。
寒江雪:我们的友谊就到这里吧。
“对了,你写到哪儿了?”向小园又问,他要先看一下,再考虑该怎么辅导寒江雪。
寒江雪:“……”
向小园在这份窒息的沉默里懂了:“需要我们从头开始,是吗?挺好。”
寒江雪: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求求你,放过我。
但是没有用,寒江雪好话说尽,向小园依旧心硬如铁,他就是这么一个冷酷、无情又无理取闹的秃毛孔雀。说要帮好友读书一整天,那就是一整天,差一分一秒一厘都不行。
任寒江雪怎么岔话诱导,向小园都不为所动,他真的很聪明,分分钟就能看破寒江雪的小心思。
寒江雪背诗:“上殿云霄生羽翼,论兵齿颊带风霜。归来衫袖有天香。”下一句就是:“欸,你看,这天香是不是天香楼的天香,说起来,天香楼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向小园:“= =你这转折可真是一点也不生硬啊。”
“一般一般。”
“继续背诗!”
寒江雪写策论,起手第一句便是苏轼大大的“夫当今生民之患,果安在哉?”,嘴里道:“当今民生的祸患在哪里?在学习资源里啊。说到学习资源,国子监,你知道我在国子监是怎么回事吗?我都不记得我的那些朋友了。”
向小园:“……你是彻底放弃转折了吗?”
到最后,寒江雪的策论也就比一开始多写了一句话。他主要的精力,都用在了试图劝崩向小园的心理防线。像向小园这种类型的才子,寒江雪真的太了解了,别问他为什么了解,大概是过去的记忆。向小园和他哥一样,都特别地好为人师,就是那种你对他提问,他不回答的话,一定会憋得很难受的类型。
寒江雪就一直问,想看看向小园什么时候忍不住。
结果……
寒江雪还是太小瞧向小园这个向家最有出息的第三代,他不仅有文采,还有耐心,一点也不介意和寒江雪就这么斗智斗勇下去。一整天就一整天。反正他现在毛也秃了,哪儿也去不了,有的是时间和精力耗着。
寒江雪也在不厌其烦地想办法偷懒,这大概就是他这辈子做过的最大努力。
等到了快吃晚饭的时候,他们一天的读书才终于结束,为了照顾向小园的面子,晚膳被直接送到了寒江雪的小院,两个人单独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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