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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寒起就精准在王家的小校场上,把两耳塞着绢布的妻弟就揪了出来。
    王将军当时正在舞一根竹制的七星竿,是奇门八卦中比较特殊的一类武器,竿分七节,每节七寸,竿内会在注入七钱水银后再封口,灵巧与刚硬并重。不管七星竿打向哪头,水银都会迅速流去汇集,造成数倍以上的打击重量。每在黄土地上敲击一下,都会出现一个受力均匀的小坑,打在人身上可想而知。
    寒武侯皮糙肉厚,轻松上前,在制服了妻弟的同时,反手还夺过了对方的七星竿。在把对方的绢布扯下后问道:“你就不准备对此发表点什么感想?”
    王山君一脸茫然:“啊?啥?”要对什么发表感想?我不是一直都打不过你吗?
    “我是说这些声音。”寒起用竿指了指花园那边。真不能再听下去了,不然晚上容易做噩梦,梦到儿子和外甥一人一头拉着长锯锯木头,而他就是那根即将被开膛破肚的倒霉木头。
    “哦哦,”王山君恍然,然后就开始疯狂的胡说八道,“我觉得小雪弹的挺好听的啊,高音甜,低音稳,中音一听就透着那么一股子灵性。有一种,有一种,边关将士在黄沙漫天中浴血厮杀的悲怆。你听,这个声音,它像不像咱们当年遇到的那头猛犸?它的愤怒,它在咆哮,它……”
    王将军这一看平日里就没少做乐评功课,至少是背会了不少词,为了能和妻子有共同语言,他也是蛮拼的。
    寒武侯一头黑线,打断了对方的鬼扯:“反正明天你就能回军营了,所以无所畏惧了,是吧?”
    “嘿嘿。”王舅舅挠挠头,笑得多少有点不好意思。但死道友不死贫道嘛,他永远不会去说家里孩子做得差。因为但凡他敢打击孩子的学习积极性,他娘子就敢不让他进门。为了爱情,对吧,他有什么违心的话不能说呢?
    而且,讲道理,他们家小雪这个琴音,确实是有一种愤怒之情的啊,他也没说错。
    寒起为了自己的寿命着想,恳切希望妻弟能去和弟媳谈谈:“在这个世界上,江江能够学习的东西还有很多,但绝对不包括弹古筝,你懂?”
    “是古琴。”王山君纠正,宛如一个杠精。
    “都一样。总之,我老寒家就没这个艺术天赋,不管是写作还是音乐,我认了。”老大不会写话本,老二不会做饭,寒武侯并不觉得老三就一定要会弹琴。人无完人嘛,只不过别人堵了一扇窗,他儿子堵得有点多。但人生那么长,慢慢来呗,总能试出来最适合的那个。
    王山君耍赖皮:“那你自己去和晚娘说啊。”
    舅妈王向氏,闺名一个晚字,取自“向晚登临处”,一如“占尽风情向小园”,向家人的名字几乎都是从诗里择取而来,是向阁老不知道背了多少古诗词的个人成果。
    “胡闹!我、我怎么能主动单独去和弟妹说话呢?”
    如非必要,或者是和自己手下的女兵,寒武侯平日里是很少会和女性单独说话或者独处的,没什么原因,就是想守这个男德。从他知道世人要求女子必须守女德,而他又无力反抗这种世俗礼教开始。
    他不想自己的妻子被人指指点点,所以就折中在心里有了这个不是办法的办法——他娘子守女德一天,他就守男德一天。
    “我可以站在一边,小雪和小关也都是大活人。”王将军反倒是不太介意什么男女大防,在他看来,那些介意的自己娘子接触外男的人,才是非常没有自信的一种表现。他王山君缺什么,都不会缺自信。
    总而言之一句话,虽然向晚和善又温柔,但寒起和王山君都怂怂的,谁也不敢正面去和她讨论有关孩子的教育问题。
    两个连私塾都没读完的学渣,在学霸面前莫名地就有些气短。
    最终,救了这一对狮虎之耻的,是太后的一封懿旨。
    潜渊节将近,每年当龙子龙女从圣山下来时,宫中都会举办一场盛大的欢迎宴。五品以上官员才有资格献礼,三品以上朝臣才能列席,只有一品的大员可以带有命妇品级的女眷一同入宫。总之就是一场逼格满满的宫宴,像寒江雪、向小园这类衙内,此前都是没有资格参加的。
    但是今年寒江雪有“福”了,他一个十八线,竟然拿到了太后的总编特邀,也可以去走一趟皇城红毯了。
    咳,这是寒江雪的个人理解。
    真实情况是,太后在懿旨里表示,寒夫人和寒老夫人都不在京,未免武侯在宴会上形单影只,便特许了寒江雪这个儿子随行赴宴。
    如果是社交怪向小园得到这个特许,怕不是真的会很感谢太后她老人家仁慈。他就喜欢出席这种可以结交人脉、提高逼格的宴会。
    但寒江雪不一样啊,他是能坐着绝不站着,能躺着绝不坐着,非常不喜欢出门动弹的死宅性格。倒也不能说他这个人社恐,因为如果有需要的话,他和谁都能聊,但问题是他并不是很想聊。拥有这个能力和喜欢使用这个能力是两码事。
    偏偏太后这确实是一番好意,传旨太监里外里的意思也是,之前淮王遇到了寒江雪,便在太后耳边提了一嘴,太后这才下了旨:“寒虚衔,还不赶紧领旨谢恩?”
    其实就还是太后在给儿子刷好感。
    钱太后这个人,对别人可以蛇蝎心肠、手段阴狠,但对自己的亲儿子却真是温柔体贴、百依百顺,什么事都会想着他。可大概就是她太护着儿子了,反而没能让淮王得到成长的机会,他至今还像个无理取闹的三岁稚童,以为自己是世界的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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