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是这段问话的重点——串联,太后根本不在意闻嘉泽是什么时候醒的,她只是想试着设套,看看能不能给他们这一群人编排一个互相掩护的关系网出来。
而既然不成功,那就算了。
太后稍显遗憾,却也就仅此而已了。河王的孙子不是龙子,和她的儿子淮王一样,都没有那么具备竞争力。这次搞不死,那就下次,不着急。
钱太后跳过河王,看向了闻嘲风,却突兀的问了寒江雪一个问题:“寒虚衔是什么时候和无夷王交好的呢?”
寒江雪一愣,颇有种本来只是坐在课堂最后一排开小差,却突然被教导主任给点了名的茫然。当场人太多,寒江雪都快忘了自己最初被叫入皇城的原因,是和无夷王通信了。私下传递宫中消息,这事可大可小,全看上位者怎么判。往小了说那就是下不为例、既往不咎,往大了说,甚至可以攀扯到窥伺帝踪。
康熙废太子的理由里,就有这一条。
寒江雪斟酌了一下,才给了太后一个差点惊掉了他爹寒武侯下巴的回答:“好多年前。因为大多时候无夷王殿下的身体都不太好,我们只能当笔友。”寒江雪自我补全了他和闻嘲风为什么当笔友的原因,很多时候听起来很真的谎言就是这么诞生的,大家总会加入自己的脑补,让事情变得更合理。
太后又问:“这些年的书信往来……”
闻嘲风的心第一次跟着提了起来。他本来对如今的局势根本没什么所谓的。他和寒二一样,其实都不太能准备猜到太后准备搞什么,这个女人有些时候还蛮让人出乎意料的。但不管太后做什么,闻嘲风都有那个底气不去害怕。直至先帝笔迹有可能暴露。
虽然先帝在和寒江雪的通信中,已经刻意在避免用他批改奏折的官体,但那种通信的瘦金体,熟悉先帝的人,同样是能够看出来的。
这便是太后的意外性了。
幸好,寒江雪也不愿意让太后看到信的内容,他在那信里说了太多不该在这个时代出现的东西,既不一定百分百有利于这个社会,也会显得他小时候太多智近妖。所以,他再三衡量后,说的是:“臣不太记得放在哪里了,就是有这么个印象,要不您容我一段时间?我让人回去好好找一找?”
寒江雪心想着,这种小时候的旧物,要是能一下子就拿出来,才会显得比较有问题吧?
他的思路倒是诡异地对上了太后的,越是生活气息浓厚,越容易取信于她。她点点头,算是放过了这个话题。当然,本身也是因为她对信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兴趣。
“所以,在你出事时,嘲风才会那么奋不顾身地去救你。”
“我一直很感激王爷的这份友谊。”
太后在心中冷笑,你这个草包当然觉得是友谊,闻嘲风可不一定。这个病秧子的心里也是有不少的算盘啊。不过,倒是不怎么超出太后的预料,她本身就是个非常记仇的渡鸦,便常常由己度人,觉得别人也会和她一样心眼堪比针尖,事事都要记仇。而既然不管事大事小,都会被对方记恨,那不如就随了自己的意,搞得大一点,要不然多亏啊。
寒江雪到了这一步,其实都还不知道太后这天上一脚,地下一脚的到底想要问什么,她不是在调查是谁刺伤了她儿子吗?
如果怀疑是闻嘲风做的,那就直接问在淮王案发生时,闻嘲风在哪里啊,有没有谁可以作证。
然后,寒江雪这才意识到,淮王案应该是发生在昨天的清晨,甚至有可能是天还没亮的后半夜,这个特殊的时间,谁又能有百分百的人证呢?除非是夫妻同房,否则像闻嘲风这种独居的,就很不容易说清楚自己。
现代讲究疑罪从无,但在古代可不一样,尤其是皇室,觉得你有问题,那基本就等于是判了死刑。
太后笑着一边理了理自己小拇指上的护甲,一边又问了一些问题,然后就像是闲聊般,态度特别随意地问出了真正让人不寒而栗的设想:“那你能确定,此时的这个闻嘲风,就是你认识的那个闻嘲风吗?”
寒江雪被直接给问懵了。好一会儿才找到嘴巴,赶忙回答:“我怎么会不确定呢?无夷王殿下就是无夷王殿下啊,不然他还能是谁?”
这个问题出口的刹那,所有知道大皇子被调包计划始末的人,都明白了太后的已有所指。
寒江雪自然也明白了,便又赶忙补充道:“我几乎天天都会去无夷王殿下的府上,人人都知道,我没看出无夷王殿下哪天有什么不同。”
“一直都在吗?”太后没对寒江雪的回答进行否定,只是轻飘飘的又问了一个问题。
而这个问题让寒江雪都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怎么可能一直都在?又不是嫁给无夷王了。
但寒江雪还是不愿意放弃的,尽可能地堵着各种漏洞:“我每天一醒来就会过去,吃过晚饭才会回家。我每次都是带着国子监的作业去的,无夷王殿下博闻强识,并且很好心地愿意辅导我完成。说来惭愧,臣曾数次想跳过一些内容,少写点,都被捉了个现行,也不知道殿下是怎么做到的,总能精准从昨天没写完的地方开始。”
太后看向寒江雪的眼神,就像是在看无畏挣扎的小虫,无论寒江雪怎么堵,漏洞都摆在那里,他是无法帮闻嘲风洗清的。
钱太后等了一会儿,才大发慈悲,给了寒江雪解脱:“前天清晨你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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