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侯是个大喘气,继续道:“我已经和国子监的博士谈过了,不要说是皇太弟,哪怕未来是皇帝亲自给寒江雪请假,他们也不能同意,只认你的名字。”
寒夫人这才笑了:“行啊你,学会断后路了,不错不错。”
西窗夜话,夫妻俩不知道就这样断断续续又说了多久的小话,寒夫人才终于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然后就感觉自己没怎么睡呢,又被突然叫醒。
天快要亮了。
所有的朝臣及家属,都得先去皇宫,恭请皇太弟的车驾,然后再一起去城门外迎接凯旋的队伍。
寒夫人一下就清醒了过来,顾不上困倦,只恨不能下一刻就飞到城外。她在早膳桌上一看,寒江雪已经不在了,据说是早就醒来,老老实实去上课了。寒夫人一边点头,一边又总感觉有那么一丝不真实。寒江雪能这么老实?她怎么就这么不信呢?
事实证明,在不可靠方面,寒夫人可以永远相信她的小儿子。
毫不意外地,等皇太弟的车驾浩浩荡荡到了城外,掀开帘子准备去迎接肃王等人时,寒夫人一眼就看到了高大马车里的自家傻儿子,正快乐地剥着糖炒栗子。
寒江雪必然不可能老老实实去上学啊。
他早上会让下人那么说,就是打算先糊弄他娘,等跟着闻嘲风的马车出城之后再现身,生米煮成熟饭,他娘想发火也没辙了。他了解他娘,在这种重大的场合,还是会很给丈夫和孩子们面子的。
只是寒江雪没想过,自己会这么早被发现。
他正开心地吃着栗子呢,莫名就感觉到了一阵寒意袭来,吓得他一个激灵,差点被糖炒栗子噎死。等好不容易顺着茶水咽下去,再咔咔回头,就对上了他娘“寒江雪你死定了”的眼神。
哇,可怕。
寒江雪自觉理亏,正想说些什么,偏偏就在这个时候,肃王等人已经离他们非常近了。
他们骑在骏马之上,归心似箭的飞驰而来,整个队伍呈箭头状,最中心打头阵的便是大启新一任的战神肃王闻灵泽。寒江雪也是最近才知道,原来肃王也是有名字的,咳。而在肃王的一左一右,骑着红鬃烈马的是寒江雪巾帼不让须眉的二姐寒一世,骑着青骢战马的文弱青年便是寒江雪日思夜想的大哥寒一生了。
寒大和寒二长得十分相似,是龙凤胎里很罕见的那种一模一样。放在寒二身上,这股眉宇间的气质便是英姿飒爽,放在寒大身上却变成了写意风流。
两人一个偏爱肃杀的黑色,一个更喜欢简单的白色。用他们彼此的话来说就是,“寒二就适合穿耐脏的衣服”、“最烦老大这种爱装逼的人”。不过在外人眼里,他们就属于不管穿得再怎么不一样,也能一眼便看出他们是一母同胞的亲手足。实在是太像了。
用寒江雪的话来说就是,也不知道他们的基因是怎么遗传的,能做到这样既像爹来又像妈,几乎是把寒夫人和寒武侯所有的容貌优点都汇集于此,变成了两件一模一样的传世杰作。
寒江雪终于再按捺不住,拼了命的挥舞手臂,对身边的闻嘲风道:“那是我的阿兄,那是我的阿姊。”
全世界最厉害的人!
闻嘲风看着寒江雪专注的眼神,简直吃醋吃到了极点,但在体会这种酸涩的同时,在他的心里也莫名地被寒江雪的情绪所感染,跟着升起了一股骄傲。以后他们也是他的手足血亲了,而他们是那样的优秀。
当然,肃王也不差。
闻嘲风如今已经能够正视原文里自己的失败了,并承认了肃王的优点。待肃王下马行礼、山呼千岁后,闻嘲风第一时间就去扶起了自己的兄长。
肃王满面风霜,仍难掩气质上的坚毅,他看上去和闻嘲风差不多高,却比闻嘲风要更加壮实魁梧一些,一身的腱子肉。肃王看着闻嘲风的眼神,像极了寒江雪刚刚看见他的兄姊,他好像也在无声地说,这是我弟弟啊,我最让人骄傲的弟弟。
闻嘲风恍惚地站在雍畿城下,回想着自己和肃王的过去,他们有过这么亲密的兄弟关系吗?好像没有,又好像是有过的。
年轻的肃王化作一条黑龙,小心翼翼地照顾着群龙还巢中年龄最小的白龙。肃王什么话都没说,但在领着队伍朝皇宫飞去时,最大的注意力一直都在一旁的弟弟身上,那是闻嘲风第一次参加潜渊节,所有人都觉得他不可能坚持完全程,只有肃王是如此地期待,并以他为傲。
原来他们真的也是有过很温情的时候啊。
只是年代太过久远,远到闻嘲风在时隔多年后的今天才想起来。
后面的流程就和闻嘲风上次回来没什么区别了,大家其乐融融地回宫,举行了接风洗尘的宫宴,犒赏三军,举国同庆。
唯一不同的是,那一晚,作为准主人的皇太弟,并没有留宿皇宫,而是利用自己之前拼命加班才好不容易换来的片段闲余,低调地前往了寒家。
此时寒家一行人已经前一步回到了府上,他们家例行的接风宴放在了第二天。
这一天晚上主要是用来……
闻嘲风一脚刚踏过朱红色的门栏,就看到了熟悉的场景,熟悉的人:寒武侯顶着缸,寒大和寒二举着木盆,寒江雪连扎马步都费劲儿。
闻嘲风一度有些恍惚,总感觉这一幕他是不是在哪里看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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