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灵祤果断和他分开距离。
薛潮:“你——”
萧灵祤板着脸,打断他的话:“薛卿舟车劳顿,快睡觉。”
薛潮:“不劳顿。”
萧灵祤霸气侧漏:“朕说劳顿便劳顿,不许顶嘴。”
*
下朝归来,寝宫很静,薛潮罕见地在睡觉,眼底带着淡的淤青。
可能真的太累了。萧灵祤看了他一会儿,低头亲了亲他额头,有些心疼。
这人睡着后,没有平日那么恶劣和气人。眉毛是很浓的剑眉,鼻梁挺直,等萧灵祤反应过来,手指已经快要触碰到他的侧脸。
是不是瘦了些?
胖皇后没养成,人倒是瘦了。
萧灵祤吩咐下去,煮些枸杞鸡汤,里头加很多大补的食材。
薛潮一醒来便对上萧灵祤略显担忧的眼神,有些……惶恐。
屏风外头端汤的阵仗略大,更为惶恐。
薛潮用眼神和他交流:这样合适么?
萧灵祤淡淡道:“有什么不合适的?”
屏风外的众人都操着良好的职业素养,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只当什么都不知道。
“快点喝,”萧灵祤郑重其事地拍了拍他,“喝了好给朕生小皇子。”
薛潮:“……”
萧灵祤看着他全部喝完,语气平静:“朕喜欢那种细皮嫩肉白白净净的类型,所以把自己养胖点,不准受伤,知道么?”
“知道了,”薛潮仍沉浸在鸡汤古怪的味道里,缓了缓,抬头看到萧灵祤认真的目光,突然勾勾唇,“对臣这么好啊。”
“嗯,”萧灵祤严肃道,“屁股摸着都没有肉。”
薛潮:“……”
*
周将军头疼地让薛潮帮自己看看演讲稿哪里需要修改。
薛潮圈出一句话。
——光凭跟着薛潮可以吃饱饭,若是粮草短缺,他比我们饿得久。
薛潮:“……说高尚点,语言华丽一些,一看就能唬住人的那种。”
不要满脑子都想着吃。
周将军鄙视道:“我还是第一次遇到教别人如何夸自己的。”
“过奖,”薛潮一向谦虚,淡淡道,“记得好好修改。”
周将军文采有限,大粗人一个,写不出排山倒海的大长篇,查阅了所有四字词语,堆积起来,勉强称得上押韵,写了长长一页纸。
演讲结束,雷鸣般的掌声和抽噎声此起彼伏,恨不得挨个拥抱他。
薛潮也十分感慨:“你夸我的那些是真的还是假的?”
周将军傲娇道:“假的,唬人用的。”
临见皇帝,薛潮特地吩咐他在皇帝面前替自己美言几句。
周将军秒懂,鄙视道:“一直以为你不慕名利,没想到你还有这种小心思?”
“没办法,”薛潮叹了口气,“这不是生活所迫么?”毕竟媳妇还没娶,多赚点印象分。
*
天子光芒耀眼,令人不可逼视。
周将军坐在一旁,紧紧张张,惴惴不安,手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萧灵祤:“周将军,粮草够么?”
周将军老脸一红,搓搓手:“够的够的。”
聊着聊着便聊到了薛潮。周将军很仗义,说美言就美言。
当初他真没把薛潮这位王城来的主放在眼里,养尊处优的毛小孩一个,不外乎沾了他父亲的光,仗着祖父是开国元帅。
第一天就与他有分歧,气氛凝重,剑拔弩张,最后证明薛潮是对的,周将军在那么多兄弟面前很没面子。
最终还是折服在他的智谋之下,心服口服,从没有一个主帅能做到薛潮这种地步,英勇果敢,身先士卒,与将士们出生入死,同甘共苦。
萧灵祤忍不住打断他:“……薛潮给了你多少钱?”
周将军愣了愣,大笑出声。
*
当年皇帝初登基时,朝堂内部躁动,西陲五国猖獗已久,趁机联合变动,天下俱惊。薛潮请战,立下军令状,有幸生还见帝王,战死枯骨祭疆场。
薛潮在最顽固最难守的西关呆了两年。西陲五国单个拎出来倒好对付,如今前后夹击,正是真正的难缠。
前后两年时间,逐个击破,直到夺旗易帜,占领盟军本营,彻底击毁联盟军。
联盟军一觉醒来,吓得屁股尿流,白天谈判,晚上作法,希望可以通过超自然的力量逼退他们。
谈判了半个月,边疆迎来久违的太平。
神经一直处于高度紧张状态的将士们终于敢放松一会儿,围在一起烤火,一碗一碗互相敬酒,讨论起那群人求和时的怂样,哄堂大笑。
薛潮在一旁看着他们,眼里带笑。
晚上一哄出去看戏听曲,营地里空空荡荡,安静得让人有些不习惯。
薛潮待在军营里,抬头,便看到外头一轮亮得晃眼的明月。
这是他第一次看到边疆这么安静的天空,仿佛能看到不远处,家家户户亮着昏黄的光,劳作一天的人们围在饭桌前说笑,孩子缩在被窝里香甜地睡觉,家家户户都很美好。
薛潮下意识摸腰间,空空荡荡。他之前偷来的玉佩为他挡了一箭,碎成好几块,逐渐寻不着,想那个人时,连个寄托思念的东西也没有。
天边的银月发着皎洁的光,无悲无喜地看着人间,薛潮看着月亮,突然冒出一个想法,他和萧灵祤看的是同一轮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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