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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案件模糊不明,恩师含冤入狱,我等身为言官,难道不该进言吗?”
    “真的是含冤吗?”沈嘉微微偏头,看向郑御史。他不信,作为吴商的学生,郑御史对吴阁老多年所作所为,真的毫无察觉。
    右佥督御史果然被问住了,于是顾左右而言他,“那废帝子嗣的死因,真的是风寒?”
    “清者自清,浊者自浊,这是两件事。”沈嘉说道,“吴阁老他最爱收寒门士子为学生,就是利用你们,替他挡箭。吴氏本门子孙,怎么不来午门跪谏?”
    “这……大概为了,避嫌。”右佥督御史说这话,底气不足,连自己都不能被说服。
    “郑御史为座师求情,不知避嫌吗?”沈嘉步步紧逼,“吴家到底是避嫌还是自保,郑御史自有判断。沈某言尽于此,告辞。”
    说罢,沈嘉转身离去。
    不知是沈嘉的话,还是其他原因,午门跪谏的官员在半夜撤离了。到了第三日,皇帝依旧辍朝,然而锦衣卫审理吴商等人的案宗,已经公之于众了。
    贪赃受贿,结党营私,科举舞弊,侵占良田……条条件件,吴商供认不讳。
    看到卷宗,以及吴商的亲笔画押,之前还同情吴阁老的人,再也不说话了。
    沈嘉知道,首辅程阁老早已安抚了众官员,如今局势已平。
    到了第四日,皇帝上朝,按律或流放,或关押吴商等十八人。跪在众官员面前的吴商一夜白头,愈发苍老。听闻陛下饶过了自己及家人的性命后,频频叩首谢恩,不再嚣张。
    至于废帝子嗣之死,如今再也没有人敢提及了。人们被吴阁老的惨境所震慑,就算心里猜测,也会三缄其口,不敢多言。
    退朝时,沈嘉回头看向已经空了的高高在上的龙椅,心想萧翌真是雷霆手段,只用了三天,就将吴商等永文旧臣彻底清除出朝堂,从此便是他清嘉帝的一言堂了。
    养心殿偏殿中,一个二十多岁的男子百无聊赖的趴在床上,他在这里已经待了四五天了,除了御医过来看诊,没有人来陪他说话,也不知道外面的消息。
    然而这日下午,他听见门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他头也不回的叫了句,“二哥。”
    萧翌站在门口,挥手让所有人退下。他看着弟弟良久,忽然道:“你走吧。”
    “二哥?”夔王支起半个身子,回头看他。
    “朕说过,保你安享荣华一辈子,但你非要一而再,再而三的试探朕的底线。你在宫中安插的眼线,司礼监已经全部除去。包括,在四弟身边的。”
    夔王这才惊得坐直身子,结果触到了伤口,哎呦一声又躺了回去。
    萧翌也没有扶他一把,倚在门口淡淡说道:“朕允许你贪图享乐,任性妄为,但不许你碰四弟,以及动摇江山国本。这是最后一次。”
    “是,弟弟知道了。”夔王低头苦笑,这一回是真的气到二哥了。
    萧翌让陈公公秘密送夔王回府养伤,那名御医则被交代不许多言。等处理完此事后,萧翌直接去了西苑,坐在蒲团上面默念着《道藏》。
    他总是对兄弟亲情抱有幻想,奈何总是被亲兄弟利用。万幸当年他还有军权自保,否则早就在残酷的夺嫡中惨败。
    这是他最后一次,不顾原则的保了他的同胞弟弟。可惜了那个孩子,才三岁,就葬身于皇室斗争之中。
    “陛下,肃王殿下到了。”陈公公领着肃王萧翎,站在门口回禀道。
    “让他进来。”里面传来皇帝的吩咐。
    萧翎只是个十岁的孩子,当年宫变之时,他尚且年幼,没有卷入兄弟之间的恩怨中。因此也算逃过一劫,未中寒毒。
    萧翌看萧翎规规矩矩的跪地行礼,像个小大人一样念道:“臣弟萧翎参见陛下,陛下万安。”
    “平身。”萧翌挥手招呼四弟过来,“近日可好?”
    说起近日,确实不好。以前和他一起在宫中读书的萧明瑞突然身死,他的母妃吓得整夜整夜守在他的身边,生怕他也会神不知鬼不觉的暴毙而亡。
    萧翎知道母亲的担心,也听到一些宫中的传闻,甚至昨日皇帝将他身边的太监宫女换了个遍。但母妃只能听从皇令,不敢多言。
    萧翌看四弟像猫儿一样乖巧,心软了几分,“别怕,二哥不会亏待你。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怎么现在生分了?”
    “臣弟不记得了。”萧翎看向皇帝哥哥,小时候他和二哥接触不多,他的二哥总是在外领兵,就算偶尔回宫,也是匆匆而来,匆匆而去。
    “那时你还是襁褓婴儿,自然不记得。”萧翌笑了笑,“如今你长大了,十岁了吧。”
    “是。”
    “朕打算让你出阁读书。”萧翌说道,“让内阁程首辅,给你讲学。”
    萧翎瞪大眼睛看向皇帝,他虽然年纪小,也知道出阁读书是太子才有的特权,而且还让首辅讲学,真的是不得不让他多想。
    萧翎惶恐道:“臣弟还小……”
    “如今瑞儿去了,你三哥顽劣。朕以前在外带兵,没有好好教他。现在你也十岁了,再不好好教导,朕愧对父亲。”
    皇帝一言,算是直接否定了夔王继位的可能。萧翎愣住,不知道该说什么。
    “此事朕会和内阁大臣商议,你也做好准备。”萧翌提前和四弟通通气,免得他被吓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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