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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翌拿出枕头下早已备好的药膏,语气戏谑的说道:“你上次,忘了拿走。”
    沈嘉看着药膏瓶子,连脖子都红了。他终于想起来这个瓶子从何而来,范大夫害他不浅啊。
    “药是好药,是范大夫配的吗?”萧翌一猜就猜到了。
    “是。”沈嘉胡乱点点头。
    萧翌打开瓶盖,挑出一点药膏在指尖,那诱人的香味又传出来了。
    “这一次,你来抹。”萧翌的眼波如水,带着那么点诱惑。
    沈嘉不敢再和萧翌对视,他目光下移看见萧翌的手指,根根分明,修长有力。沈嘉如被蛊惑般,用自己的食指抹走他指尖上的药膏。
    沈嘉看着药膏,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做了。而身下的萧翌,却笑了一声。
    那笑声仿佛在说:“看吧,你果然不会,喝醉了不记得了。”
    不,我记得!沈嘉的内心在嘶吼,那笑声浇灭了他最后一丝矜持。
    ……
    第56章 折桂令(一)
    到了一月底,皇帝依旧不早朝,朝中局势则愈发紧张,隐隐有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势。所有人都有一种预感,都等着那微细的平衡崩塌,等着变法党与保守党谁先发起最后的总攻。
    然而世事难料,沈嘉没有想到,打破平衡的居然是一个身处庙堂之外的读书人。
    这个人,就是杜涣。
    沈嘉和杜涣乃君子之交,但落在有心人的眼里,却成为了攻讦沈嘉的刀剑。一封都察院联名弹劾沈嘉勾结考生的奏折如惊天霹雳,将所有人震了一震。
    萧翌也没想到,保守党竟然由此发难,想给沈嘉扣上科举舞弊的罪名,将他赶出京都。
    “他们怎么知道我与杜涣相识?难道有人跟踪我?”沈嘉在玉熙宫走来走去,急促又紊乱的脚步声,暴露了他心底的紧张。
    沈嘉和萧翌一起出行时,一路上有锦衣卫暗中护卫,断不会让人跟踪。看来问题出在沈嘉单独会面杜涣的那几次,被人看到了。
    “都察院快我们一步,已经将杜涣抓住关起来了。”萧翌皱了皱眉头,他在事发之初当机立断,让锦衣卫赶快去状元楼扣住杜涣。可惜,都察院以及其背后的主谋,先下手为强了。
    “他骤然被抓,在都察院监什么都不知道。这事得给杜涣通个气,让陈公公派个可靠的太监走一趟?”
    “不行,不能让内臣去,太显眼了。”
    都察院监不比锦衣卫的诏狱,那里来来往往官员众多,鱼龙混杂,且并非皇帝的亲信。萧翌若真派个小太监去探狱,反而落人口实。
    “那怎么办,把他转诏狱去?”
    “现在人已经进了都察院监,再想转就难了。除非,有朕的手谕。”
    可萧翌“装病”这么久,他现在并不想出面,让全盘计谋功亏一篑。
    沈嘉一脸惆怅,负手踱步,他没想到自己竟然害了杜涣,却救不了他。
    “别急。”萧翌走过来拉沈嘉坐下,“我让身边的宫女去,就说是杜府的婢女。那些官员不会认识后宫之人,肯定能混过去。”
    “也好,也好。”沈嘉点点头,如今只有这一个办法了。
    “还有,你和杜涣必须咬死,你们从未见过面。”萧翌严肃的说道,“勾结考生这事讲不清楚,你也没有证据说自己和杜涣只谈风月。万幸的是,这次主考官不是你。”
    沈嘉心道,要是自己真是主考官,私会考生,那真是一万张嘴也说不清了。
    “他们为什么觉得,我会是这届主考?”沈嘉真是纳闷了,难道没看见他前面排着张次辅和韩阁老吗?论资排辈也轮不到他吧。
    “是朕对不起你,让你太冒头了。”萧翌拍拍沈嘉的手,“朕让程老赶快拟旨,定下韩昌。你回家避一避风头,先别去内阁和户部了。弘文馆那边也先停了,让别人替你讲习。”
    “好。”沈嘉只好把事情交给萧翌,先回家闭门谢客,最近也不能天天往西苑跑了。
    与此同时,都察院监中,杜涣坐在阴森森的牢房里,吓得六神无主了。
    他是上午被带走的,当时正和举子们把酒论对,突然间有官差闯入状元楼,大声喝问谁是杜涣。
    杜涣自问没做什么犯法之事,站起来自报家门,好言好语的寻问对方何事。结果对方二话不说将他捆了起来,引起了一众举子和客人围观。
    薛兄和郭兄见状,站出来想替他说话,可差役却说,杜涣涉嫌科举舞弊,无关之人速速退去。
    此言一出,众人大惊,举子们看他的眼神都不对劲了。薛兄和郭兄为保自身清白,不得不和杜涣划清界限,任由他被都察院的人抓走了。
    杜涣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和科举舞弊沾上边。他知道自己不算什么天才,在这届举子中,水平不过是中上等;但他从小学习就很努力,夜夜苦读,即使得不了前几名,中个进士应该没有问题,他怎么可能去冒险作弊呢?
    可现在,一切都完了。
    杜涣等了好久,到了下午,才有官员来提审他。他向来锦衣玉食,乃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公子哥,这是他生平第一次被衙役押着,戴着镣铐跪在大堂之中。
    他屈辱的跪着,听着堂上的官儿照例问他姓名籍贯,他讷讷的回答着。
    等身份确认完毕后,审问的官员终于问到正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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