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潘春也忍不住扭了头:“白浪,你没拿错吧?”
“没有。”白浪坚定又淡定道:“这就是伏羲女蜗交尾像。”
潘春一愣,片刻后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刘胖子忍不住大笑道:“哈哈!这特娘的,一个公的一个母的扭到一起,跟个麻花一样!哈哈…这什么玩意…啊?哈哈哈!”
“噗!”潘永年也忍不住捂了嘴,“帮主,我还是去找点别的吧,这东西怕是入不了那姓梅的眼。”
“别!”潘春收了笑,当即冲他摆摆手,“马上就要过年了,京城分舵的开销向来大,你的钱留着自己花。这个梅子渊我来应付。”
潘春将这个白玉雕件拿在手中,眯起眼细细打量着它,“送礼的重点从来不在‘礼’字上,而是在于‘送’。这次我来,主要是先敲开那姓梅的门,等他松了口,要钱还是要女人给他换就是了。”
潘永年看着这只雕件,又止不住笑起来,“没准这位梅大人喜欢的呢!说不定人家就好这一口,只是碍于面子无法直抒胸臆罢了!要我说啊,这雕件倒是十分适合他。”
伏羲女蜗交尾像是说伏羲鳞身,女娲蛇躯,两神交缠在一起,寓意天地交、万物通。
懂古董的都明白,这是古朝流行摆件,象征天道大义,是皇帝的吉祥物。
可惜墙那边的梅子渊不这么想。
他满脑子都是潘春那句“一个公的一个母的扭到一起”,和“倒是十分适合他”。
啪——
梅子渊拿起桌上的酒杯狠狠砸在地上!
“我——”
梅子渊涨红着一张脸,刚欲冲出门去,嘴就被戚言笙赌上,袖子也被宋赟拉住。
戚言笙死死将他摁到椅子上,小声在他耳边劝道:“你没听那人喊帮主吗?答话的又是个女子,那可是漕河闻名的青安帮母夜叉啊!你冲过去岂不等于送死?”
梅子渊把戚言笙的手从自己嘴上掰开,虽然气愤,但也压低了嗓音,“这里是京城,天子脚下!她还敢杀官不成!杀官等于造反!”
梅子渊气疯了!
从小到大都没被人如此羞辱过,“简直欺人太甚!”
梅子渊按捺不住,又一次站起。
宋赟也劝他,“子渊!莫要冲动!咱们打不过她啊....”
梅子渊这会子什么也听不进去,撸起袖子一把甩开宋赟,拼死也要冲过去找那女人理论,却听隔壁突然传来一声爆喝:
“帮主小心!”
轰一声,屏风倒下。
一柄长剑穿墙洞而过,剑尖还挂着一只飞刀,一齐钉进梅子渊这屋的墙里。
梅子渊愣住,甚至有点慌:“她…敢…杀官?”
戚言笙也吓傻了。
这柄穿墙长剑方才擦着他的耳垂飞过,他简直就要尿了。
“尹冬冬!!!!”
戚言笙拼命大喊着,“尹冬冬!!!救命啊!!!尹冬冬!!!”
他一边杵在原地筛糠,一边眼泪流了下来。
哐当——
一个高大浑实的身影将门撞倒,自幼习武又力大无穷的尹冬冬踩在门板上,手里拎着一只红木圆凳,一脸焦急道:“尹冬冬在此!何人敢欺负我兄弟!”
话说刚才隔壁屋也挺紧张。
潘春正跟潘永年说着话,后背突然袭来一阵凛冽的杀气。
多年行走江湖的经验让她瞬间敛了笑,刚要伸手摸刀,白浪的剑已经快她一步将暗器拦下。
潘春登时从椅子上跳起,同时瞟了潘永年一眼。
她猛地拉开窗户,和潘永年分别隐在窗户的两侧亮了兵器。
潘春顺着方才杀意袭来的位置,透过窗缝,戒备地往太白楼对面的歌馆看去。
白浪则去了隔壁。
“你是何人?报上名来!是不是你欺负我兄弟了!”尹冬冬将红木凳子对着白浪举了起来。
“借过。”白浪面无表情地用剑鞘把尹冬冬戳开,“我来取剑。”
白浪周身杀气荡漾,眉眼中自带一种与阎罗气场,尹冬冬竟不受控制地侧身闪到一遍,给白浪让了个路。
说罢他径直走到墙边将长剑取下,摘下那枚挂着红缨的飞刀,拿在手里看了片刻。
他又走到窗前推开窗户,按飞刀袭来的方向,看向对面歌馆的顶楼,一动不动。
对面楼的屋脊漆黑一片,恰逢今夜寂静无风,仿佛那片黑暗里没有人,也没有任何活物。
白浪拿着飞刀冲对面一晃,一个若有似无的笑从他脸上闪过。
随后他将窗户关上,又将窗帘拉上,走回尹冬冬身旁。
但他没有跟尹冬冬说话,而是拍了拍与尹冬冬站在同一方向上的梅子渊,淡淡道:“下次吃饭,记得拉帘。”
只这一句,他便回了隔壁。
尹冬冬撂下手里的圆凳,摸着脑袋,有些闹不明白,“拉帘是什么意思?梅兄吃饭不能见人吗?你们三人也没脱衣裳啊…”
“闭嘴!”梅子渊铁青着一张脸,沉声道:“没你事了,你先回吧。”
一并也朝宋赟和戚言笙道:“今日这酒就吃到这儿罢,改日我来做东。”
梅子渊垂头看着手上这柄小刀,正是白浪走时塞到他手里的。
他听懂了白浪话里的意思,这柄飞刀是冲他来的。
而他运气好,今日隔壁坐了一桌江湖高手,阴差阳错救了他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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