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春刚才喊人没过脑子,如今反应过来,只能给自己努力找补。
陈宽半信半疑地打量着潘春,今日他连刀都没出鞘,屁股还让她捅了,要夸也不找点靠谱的夸。
不过半晌后,他还是选择相信潘春的鬼话。
毕竟连梅子渊都会武功了,八十岁的宣王一夜回春了,这世上还有什么事是他不能接受的?
潘春见他垂着头,不似方才那般戒备,便递上一壶酒,“陈兄喝两口驱驱寒。”
“谢了。”陈宽接过来闻了闻,酒香扑鼻,虽烈但醇厚芬芳。
他忍不住尝了一口,“好酒!”
想起刚才他被扒光后,身上有不少新伤,潘春有点好奇,“陈兄,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我...”陈宽抬眼看着潘春,不知这话该从何说起。
潘春笑笑,“陈兄想说便说,我们江湖中人与朝廷毫无瓜葛,你要是心里憋闷就跟我吐两句,要是不能说,就喝两口。”
陈宽心里的确憋得慌,“其实我来这里是想寻些线索。”
“线索?”潘春好奇起来,“什么线索?”
“宣王的线索。”
“宣王?”潘春更好奇了,“宣王府在应天啊,你跑贡船上来做什么?”
陈宽望着翘着一条腿,双臂抱在胸前的潘春,忽然就想起梅子渊来。
梅子渊也是这么个坐姿,连笑起来嘴角扯开的弧度都一样。
他还记得,在临清衙门里都传这位漕河女霸王是梅子渊的外室。
脑海中忽然灵光一闪,陈宽蹭一下站了起来,“潘帮主,听说你跟梅总督交情不错?”
“啊.?”潘春不禁愣住,“还...还行。”
潘春快速想了一下她跟梅子渊的关系,应该算不错吧?
陈宽干脆绕过火盆,来到潘春身边,一脸郑重道:“潘帮主,我这有封信,能否帮我交给梅总督?”
潘春心想自己这趟进京本就是找梅子渊救秋娘的,顺手送封信不是什么难题,“行啊,给我吧。”
陈宽立刻起身去翻包裹,不料信在海水里一泡,早就成了一坨纸浆,一个字都看不出来。
陈宽一屁股坐在地上,面如锅底。
潘春见他这样不禁好笑,“你再写一封不就完了?”
陈宽忽然转头看着她,思考起面前这个女人的立场和身份。
她是江湖人,与梅子渊亲近,偶尔听义父提起过她,也多半是为了运粮的事。
所以,她反倒是个局外人,那么将这又一切告诉她,反倒比告诉一个天武卫靠谱。
如果潘春能直接见到梅子渊,将事情转达给他,那么梅子渊就能亲自面圣,陛下便会知晓一切,这场危机就能迎刃而解!
陈宽捋清思路后,迅速站起来,郑重道:“潘帮主,这信不用再写了,我直接将事情的始末告知你,你帮我转达给梅总督即可。”
“也行。”潘春坐回火旁,听陈宽讲起来。
那日自从他在天津卫下了船,陈宽本想先进京向兵部尚书陈士诚汇报临清的情况,怎料中途却收到了义父陈轩的求救信。
信的内容简直匪夷所思,说宣王在鞑靼巫师的巫术下,不仅治好了多年的中风,还一夜回春,重回三十岁。
宣王用这张三十岁的脸将太后迷得神魂颠倒,连京城都不回了,索性住在了赫古塔,日日与宣王郎情妾意。
太后为了保住这段不伦恋,将沿路跟着宣王追去赫古塔的陈轩软禁,还杀掉了所有知情的天武卫及禁军侍卫。
陈宽看完信整个人都吓傻了。
他当时就想即刻动身去救义父,可陈轩在信的下半页又说,不要急于救他,先救大晟。
太后在宣王的蛊惑下批了海运权,贡船上的硝石和鞑靼人必然已经进京,宣王府有全大晟最好的火药匠人,所以当下最要紧的是,查出宣王的计划,找出那批将火药。
陈宽收到信后打算去找兵部尚书陈士诚商议,不料鞑靼人在九边搞突袭,陈士诚过完小年就领兵去宣府打仗了。
他又去找了户部尚书叶炎,发现叶炎迎完贡船那日也追去了赫古塔。
至今也是杳无音信。
陈宽只好追去赫古塔,哪知整个赫古塔周围全是穿着天武卫衣服的鞑靼高手,他根本就进不去。
他东躲西藏好些天,听说梅子渊主张彻查贡船,便掉头跟着那些查贡船的天武卫,想看看能不能从贡船上查出些什么。
却发现大家不过是走走过程,明德帝的心思根本就不在这上面,反倒是娶媳妇挺积极,皇后丧期未满,贵妃就已经准备进宫了。
陈宽越想越觉得不对。
就在这时,太后回京了。
既然这一切的源头是太后,陈宽干脆半夜潜入皇宫,以多年殿前侍卫的优势,躲进千秋殿探查究竟。
“我在千秋殿的房梁上窝了一天一夜,发现太后将自己关在千秋殿离,谁都不见,就连她最信任的总管太监陈德贵也不见。”
“啊?”潘春也很纳闷,“为什么?”
“这谁知道?反正一脸哀怨,可能想情郎了吧。”陈宽讲到这儿,叹了口气,说实话,女人的思路总让他摸不着边际。
“太后自从见过宣王,不再理政事,鞑靼人突袭九边她也不关心,就连封妃大典的也不操心。宗室借此指摘太后失德,她也不不为自己辩驳。陛下这回可算是正儿八经亲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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