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她想着怎么脱身的时候,方英秀已经跑了过来。
她穿着下地的粗布衣裳,脸上不知道哪里蹭了块泥,头发上还挂着一两根草叶子,身上灰扑扑的,裤腿挽起来,上面沾着泥浆。
“夏夏!”
“娘!”
林夏挣开拉着她手的奶奶,一个箭步扑了过去,抱住了方英秀,在她身上蹭了蹭,怀念着母亲的味道。
方英秀拍拍她的背,眼里泪花闪烁:“你可终于回来了!你个没良心的。”
“娘,对不起。”
林夏鼻子一酸,眼睛也模糊了。
“快放开我,我身上脏。”
抱了没一会儿,方英秀理智回来,想起来自己跟着去浇地,浑身都是泥浆,衣服上沾了不知道多少土。
林夏没有松开她,又贪恋地蹭了蹭说:“娘,我身上也脏。”
“行了,起来回家了。”
“好。爷爷奶奶们,我回家了。”
林夏和树下乘凉的这些老人们挥挥手,这些老人摆摆手,笑得一脸和蔼说:“快回去吧。”
林夏跟着她娘进家,家里和她记忆中的一样,方英秀把院子收拾得很干净。
虽然家里养着两只母鸡,但是院子里没有一点鸡屎,也没有臭味,根本不像养鸡的人家。
林夏去过其他人家里,大家家家户户都养鸡,只有她家这么干净。
“听说你坐你老石叔的牛车回来的?”
“嗯。刚好路上碰见了。”
方英秀从井里压水,林夏帮着接,清凉的水从铁管子里出来,林夏好像能感觉到凉气。
方英秀招呼她来洗洗脸,一脸心疼地说:“回来也不提前和我说一声,我好去提前接你。”
林夏捧一捧凉水直接扑到脸上,脸上的燥热瞬间被带走,舒服得让她喟叹一声说:“大热的天,我自己就回来了,还让你跑一趟干什么。”
方英秀忍不住拍了一下林夏的背,皱着眉头说:“从县城回来的路上都是玉米地,那玉米杆子那么高,你咋这么大胆?咱村的人单独一个女人都不敢出村。”
玉米地向来是事故高发地区,特别是现在治安不好,时不时哪里就有传言说有大姑娘小媳妇被人拖到玉米地里糟蹋了。
还有人传有人在玉米地里被人抢了东西,还被杀了。
林夏也不知道传言的真假,大家都这么说,每年都有。她在村里倒是没有见到过。
不过她娘说的对,这时候的玉米地确实危险。她是因为有依仗,自己的武力值高才敢走的,不然肯定提前告诉她娘回家的日期,让她娘包了老石叔的牛车来接她。
“娘,你知道我不会有事的。”
“淹死的都是会水的,你不要觉得自己挺厉害了就不当回事。”
方英秀一听她这么说,点着她的头一顿唠叨,林夏听着不仅不觉得烦,还十分怀念。
她靠近方英秀蹭了蹭她的肩膀说:“娘,我知道了,以后不会了。”
方英秀叹口气,不再说了。她摸摸林夏的脸,都有点想不起来,和上一次比,她是胖了还是瘦了。
“中午吃饭了没有?”
林夏捂着肚子摇头:“没有。”
她只吃了一个桃子,不算吃饭。
方英秀又没好气地点她一下,“都不会在车站买点东西吃?”
“太贵了,而且还不好吃。”林夏一脸嫌弃地说。
“我看你还是不够饿。”话虽然这样说,但是方英秀还是起身去给她做饭了,林夏跟着拍拍屁股起来。
“娘,我帮你烧锅!”
吃了一顿地道的娘亲牌手擀面,林夏又烧了一锅水,提着去房里洗澡。
坐车上她没感觉,但是刚刚她自己一闻,身上都要馊了。
夏天出汗,车里又挤,还有各种气味,难闻是正常的。
洗完澡,林夏湿着头发出来,身上穿着她娘做的花布汗衫和大宽裤子,舒服地往屋里一坐,和她娘说话。
这时候她娘也换了一身衣服,拿过来她的毛巾给她擦头发。
擦着头发,方英秀感慨地说:“上次这么给你擦头发,还是你七岁的时候。”
“我还记得呢,娘。那时候我想让我哥哥帮我擦,我哥哥不会,把我头发拽掉了好几根。你看我疼得呲牙咧嘴,打了我哥哥一下,夺过来毛巾给我擦头发。”
“是啊。”方英秀带着回忆笑着说:“你哥哥不服气,跑去给稻草人擦头,练熟练了后,就不让我给你擦了,全是他给你擦。”
“嗯。娘,我想我哥哥了。”
方英秀也叹口气:“我也想你哥哥了,也不知道他在那地方咋样,听说那里很冷。”
林夏点头:“不过夏天和咱们这差不多,不冷。”
两人一时间没有再说话,缺了个人,还是不一样。
林春今年不守校,但是他放假比林夏她们要晚,因为有一个暑假特训,这事林夏是知道的。
快擦好头发时,林夏转头抱住了自己母亲说:“娘,哥哥暑假也会回来的,他特训完就该回来了。”
“好!”方英秀脸上重新露出来笑容:“你哥回来了,我今年就心满意足了。”
谁知道,林夏和方英秀前一天刚刚讨论完这件事,大清早她正在院子里吊嗓子呢,她家的门被“砰砰砰”地敲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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