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珠却是从来睡在床里侧的。如今因为是在宫外,她怕禁卫不够森严,方才有这么一句。
皇帝可没想那么多,见她踟蹰,干脆拥着她一块儿倒下去,虽然答应了放过她一晚,但搂在怀里亲一亲总不能叫食言。
蹂'躏完了嘴唇,又轻吮着她脖颈上的那一小块儿伤痕,淡粉的颜色,比别处更娇嫩许多,触感像花瓣儿似的。
“还疼吗?”嘴里问得含糊,手上也不老实。宝珠攒出来的一星睡意被他折腾得全没了,闭着眼睛呲他:“御膳房克扣了您的荤腥还是怎么着?到这儿拿人肉填补来了?”
皇帝哼笑一声,说“可不”:“素久了的人吃樱桃肉,想不露馋相都难。”
宝珠躲他没躲掉,干脆迎上去紧紧搂住他,这下皇帝反倒不便动作了:“您犯不着说这样的话,说了我也当听不见。”
若还正经是他的妃嫔,闹这么一出专房之宠也就罢了。只要不插手朝政上的事儿,上辈子大臣们也没为这个谏言过。后宫里头虽有些怨对,总碍着皇帝的面儿,不过背地里偶尔不阴不阳几句。
如今可怎么算?倘或好端端的,皇帝不进后宫了,岂不惹人非议?
有些时候,太往长远里想了没意思,且这么囫囵过着吧。
她把头靠在皇帝肩膀上,皇帝便一下一下抚着她的背,说:“你要是改主意了,告诉我一声,我接你回去。”
宝珠毅然摇头:人生在世,哪有十全十美的?知足常乐才是正理。宫外再怎么不尽人意,到底强似宫里。
想了想,又说:“我想跟您打个商量,成吗?”
“你说。”
“明儿我想出门逛逛。”
这不是什么难事。皇帝忖了忖,说:“明日是二十六,不年不节的,没什么热闹可瞧。你晚些动身,等我散了朝,带你去蕃市转一圈。”
宝珠没答应:“我也不买什么,就随便看看街景,说不上趣儿,您只管忙您的正事。”
皇帝闻言支起身,两手捧住她的脸,笑道:“新婚三日不到,已经看我厌烦了。”
他嘴上只管混说,宝珠也懒得同他较真,将手攀在他胳膊上,不叫他拧自己的脸颊,顺势又摇了两摇,道:“您自己都说了,没什么热闹可瞧,何必巴巴儿又出宫一趟?您日理万机,闲下来喘口气儿的空当都不多,再这么着,叫我怎么过意得去?”
好个嘴甜的小没良心。皇帝偏要吊着她的胃口,只道:“再说吧。”随后便好整以暇地躺下来,合上了眼睛。
宝珠无奈地跟着睡到他身边,犹不死心,伸出一根指头去戳他的下巴。
皇帝起先不理会,待她放松了警惕,又戳了几下,突然趁其不备,两只腕子都给她攥住了,一翻身将人扣在身下,牙齿轻磨着她的耳垂:“你是真想我饶你,还是不想我饶你?”
宝珠立时服了软,连声告饶,说:“您明儿天不亮就得起呢,快安歇吧!我再不敢吵着您了。”
皇帝勉强放过了她,又将身上搭着的绣被往她那儿扯了些,连人一道霸揽过来,相拥而眠。
这一觉竟是难得香甜。再睁开眼,也不知道时辰,心绪倒不复昨日那样焦躁,有一种船到桥头自然直的得过且过感。
宝珠神思迟迟的,从皇帝怀里轻轻退出来,翻了个身,望着床顶帐子上的绣花发愣。
皇帝醒来时,见她这副情态,不禁皱眉道:“这会儿便睡不着了,又不肯好生吃饭,身子骨怎么不娇弱?”
宝珠回过神来,奇道:“谁娇弱了?”
“你不娇弱?昨儿我才…”皇帝话没说完,便被宝珠捂住了嘴,又羞又恼:“您怎么不知道害臊,什么话都嚷嚷!”
皇帝失笑,却说:“又没有旁人听见。”见她拧过身去不理自个儿,只得自己起来穿戴了,一面说:“多歪一会儿,养养精神也好。等我回来了,再叫你起身不迟。”
宝珠闻言回转过来,见他走到前间去了,隐隐还有人走动,想是伺候梳头净面的太监也随行伺候来了。
一时便没作声。等人走了,皇帝去而复返,恰好四目相对,二人皆笑起来。
皇帝因问:“你没有什么要嘱咐我的?”
宝珠便说:“您安心视朝去,我这儿没什么不妥的。一时有些琐事,办了再出门去,也一定处处当心,不叫您牵挂。”
皇帝猜得她多半是要接那妓子云栀过府,自己在跟前确实不大方便。又觉得都是傅横舟不明理,真拿这些污糟事儿来烦她。全忘了自己之前是怎么说的。
他还是不置可否,坐在床边,两人又腻歪了好一阵,这才掐着点儿动身回宫去。
宝珠稍赖了一会儿床,也就起来了。西洋钟正指向辰时初,她今儿不打算再去老夫人那里晨昏定省,洗漱过,让齐姑姑给她低低梳了个偏髻,戴了两支枫叶簪。
想了想,她对杏儿道:“咱们带来的药露还有没有木樨的?把这应季的送给老夫人,再挑一瓶果味儿重些的给小姑,等早膳过后一道送到正院儿去。”
杏儿答应着去了。齐姑姑替她揭去肩上蒙着接落发的大幅绸子,试探着道:“夫人是想打听傅家小姐的事儿?”
宝珠却摇头:“别人的家务事我深究什么?只是既然知道有这么个人,礼数上到底不能让人挑拣。老夫人怎么想,我就管不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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