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也不是所有的大学教授都会甘愿被姓骆的摆布。”
“我的导师就很讨厌骆永长。她经常抱怨骆永长一手遮天,明目张胆地虐待学生,欺辱他不喜欢的艺术创作者、把人赶出国去还不善罢甘休,还说骆永长总有一天会被报应,他会在监狱里度晚年。”
开封“嘶——”地吸了口气:“你导师好敢说!”
碰了一下开封伸过来的杯子,啤酒花哈哈一笑:“我导师说带完我们这一届她就退休了,所以她什么都不怕!”
一行人本来就关系不错,只是平时各自忙着讨生活才没什么时间碰面。这会儿难得聚到一起,大伙儿第二天又都没什么工作上的预定,便话口一开聊了起来。
“说到骆永长……你们知道骆永长的爷爷是谁吧?”
阿驹挤眉弄眼地故弄玄虚,他这模样让阿明忍不住抢了他的话头。
“这谁能不知道啊?举世闻名的丹青大师骆万年,老婆是工笔画大家叶箐箐。”
被抢白的阿驹扁扁嘴,看样子有些伤心。不过他很快就振作了起来。
“既然大家都知道骆永长的爷爷奶奶是多厉害的国画大家,那你们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就骆永长为什么不继承他爷爷奶奶的衣钵,去画国画,非要去画油画?啊,我没有说油画不好的意思啊。”
“这还用问吗?肯定是不想走家里长辈的老路,叛逆呗。”
“对对,就像富二代老想着‘撕标签’跑去混娱乐圈一样。”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说起了骆家的往事。
轻推了一下还搂着自己腰的李敏栋,闻月知道大伙儿在她面前言无顾忌的八卦就是为了告诉她:你没有受到排挤,你真的是我们当中的一员。骆永长不是能指挥我们的天皇老子,你尽管放心。
比起一切感人的话语,这种默默的接纳更让闻月感到窝心。
静静消化掉几乎要促使自己流出泪来的情绪,闻月在李敏栋的搀扶下坐下。她这时才发现啤酒花已经挪去跟开封坐一块儿了。
——啤酒花不着痕迹地把自己的位置让给了李敏栋。
“没事吧?”
为了不打断众人的交谈,李敏栋低头小声问。
桌上人多,坐在一起本就是胳膊挨着胳膊。今天在场男士占大多数,因此空间更狭窄了。
闻月、啤酒花和cici都是女孩子,不像非情侣的异性之间需要保持一定的礼貌距离,因此三人坐得尤其接近。
李敏栋坐了啤酒花的位置,他一低头呼吸就吹在闻月的耳朵上。
闻月一个激灵,差点儿没拿手捂住自己的耳朵。
恼羞成怒,闻月下巴一抬就用还湿润着的眼睛去瞪李敏栋。
被这么一瞪,李敏栋更心动了。
视线流连过闻月泛红的面颊与红通通的耳朵尖,李敏栋有些喜欢这种可以耳鬓厮磨的距离,又觉得这样的距离实在是折磨人——他和他的闻月姐还不是那种关系,所以他不能碰她。
偏偏他喜欢的人这会儿这么的可爱……
“……所以说啊!并不是骆永长不想继承骆万年大师的衣钵,是大师根本没把衣钵传给他!”
阿驹说到亢奋处,直接开始手舞足蹈。他身边的钛顿时一脸嫌弃。
“我那个熟人告诉我,他家亲戚是骆万年大师的弟子!那个弟子亲口听见骆万年大师对骆永长说:‘你没有画画的才能。’之后骆永长才转投油画的!”
cici拄着下巴嗑瓜子,像是没看见闻月和李敏栋的一举一动:“这也太苛刻了吧?哪家爷爷会对孙子说这么过分的话?”
阿明是真的没有注意到闻月和李敏栋之间的气氛,他郑重其事地摇摇头,分析道:“也不是完全没可能。骆万年大师据说是个从来不夸徒弟的人。对徒弟都这样了,对孙子未必就能更好……”
没想到自己的一瞪不光没能起到作用,甚至还让面前的李敏栋露出一种熊看见了蜂蜜的眼神,闻月拿起杯子猛灌几口,希望耳朵上那点炽热赶紧消散。
奈何她越喝越热……毕竟她喝的不是别的,而是红酒。
“闻月姐……”
李敏栋想提醒闻月,让她不要一会儿红酒、一会儿啤酒地混着喝。结果他刚一张嘴就听见闻月小声命令道:“不许说话。”
李敏栋微微失笑。
闻月平时从不用这样的口吻命令别人。她会这么不加顾忌地说出心里话来,只能是因为她已经有点醉了。
不说话就不说话吧。他是闻月姐的东西,怎么能违背主人的指示呢?
于是李敏栋抬起手来,在自己的唇上做了个拉上拉链的动作。
闻月的表情告诉李敏栋她更生气了。
闻月姐是在气什么呢?李敏栋不明白。
闻月还能气什么?她当然只会气自己。
她气自己会轻易被李敏栋的一言一行拨动情绪。
她是旁观者、是记录者,她本不该有主观的情绪。因为主观情绪只会影响她客观地判断事物。
可现在的她是怎么回事?她居然……居然会觉得李敏栋有一点点可爱。
还有一些,让人心烦。
他的视线让人心烦,他的声音让人心烦,他试图拥抱自己的双臂让人心烦,他的怀抱、体温、气味……所有这些都让她心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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