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起身了?”圣人立刻转身,快步朝李淙奔去,经过门槛的时候被绊了一下。
圣人亲自将李淙扶到床榻上去,又接过宫婢递来的药,亲自喂李淙。
他望着喝药的李淙,沉声:“你想查什么事情皆不必急于一时,若有什么需要,随时跟父皇提。”
“多谢父皇。”李淙咽下最后一口苦涩汤药,心中五味杂陈。
圣人一直留在东宫,待李淙睡下,才起身离去。走出东宫,他望着夜空中的满月,长叹了一声。
李德顺劝:“陛下宽心,太子殿下只是出使斡勒奔波了,调养一段时日定然没有大碍。”
圣人不言,沿着高高的鲜红宫墙往回走。
在这几个皇儿里,他最喜欢李淙,要不然也不会在李淙很小的时候,就将他立为储君。甚至那个时候,是李淙身体最差的时候。甚至,当初他立李淙为太子,也是寄希望于真龙之气庇佑他。自立了李淙为太子,他的身体的确越来越好……
圣人偏爱李淙,是因为自打小他就比其他几个皇子在各个方面出色。而且更重要的是,他有一颗孝心、善心,这是其他几个皇子永远比不上李淙的地方。李淙,是圣人为了这万里江山挑选的下一任的仁君、明君。
若他不是这般体弱就好了。
李淙最近在查什么事情,圣人隐隐有所觉。
皇后做的那些事情,能够隐瞒一时,可天长地久总要露出马脚。一桩桩一件件堆积起来,若是连根拔起,牵连实在太广。宁愿私下处置,也决不能将一切暴露在青天白日之下。
这复杂万缕牵连里,最让圣人顾虑的一点,是李淙。
君主,不能有一个蛇蝎心肠的生母。
他这一生已经将要走到尽头,万事都没有为下一任君主铺路更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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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月慢仔细瞧着送过来的料子——天气一日比一日暖和,府里要开始裁春衣了。
江月慢挑了好一会儿,点了点粉红、嫩绿和藕荷等几块颜色鲜艳柔亮的新料子,说:“这些拿去给月皊。”
顿了顿,她又改了主意,道:“慢着,直接送去织云巷就行,省得再折腾一趟。”
织云巷是月皊即将要搬过去的地方。
“娘子,人都准备好了。”侍女巧笑着进来。
江月慢点点头,略欠身,从开着的窗户望向庭院里立的几个人。她从软塌上起身,带着这几个人往荣春堂去。
今日恰巧小郡主李姝遥来寻月皊,江月慢过去时,月皊正在与李姝遥说话。
“阿姐。”月皊起身相迎。
江月慢笑着说:“原本是想把以前在你身边做事的人寻回来,可是有些已经有了新主人,有些又被撵出了长安。想来想去,倒也没必要非要将旧人寻回来。既然是重新开始,身边的人也该都换成新的。”
“我都听姐姐的。”月皊弯着眼睛。
“进来。”江月慢下令。
三个侍女走进来,却并非生面孔,月皊以前都见过。因为这三个侍女以前都在江月慢身边贴身伺候着。
“你也都认的她们,也不用我再介绍了。”江月慢道,“你身边的花彤虽忠心,可还是个半大的孩子,做事不太稳当。这三个放在你身边,姐姐也更放心些。至于其他的丫鬟和侍卫,都是新人,直接送去了织云巷。”
“姐姐把她们给我吗?这不好吧?”月皊蹙起眉来。身边的心腹很难得,姐姐一下子给她三个,她有点过意不去。
“就当是姐姐送你的生辰礼物。”江月慢含笑道。
江月慢自然也给江厌辞准备了生辰礼物,好早前还是物色,知道弟弟这么多年在外面行走江湖,便给他寻到了一把颇有名气的佩剑。
江月慢拉着月皊的手有些舍不得。一想到妹妹要搬出去自己住,心里总是各种记挂。她柔声说:“一个人在外面,若是遇到了委屈或是什么不顺心的事情,随时支会侍卫回来寻姐姐,听见了没有?”
月皊点头。她垂下眼睛,心里生出几许低落来。原本刚刚与李姝遥说说笑笑,此时想到即将到来的分别,情绪一下子变得不好了。
江月慢瞧出来了,她揉着妹妹的手,柔声:“好了,今日廿廿生辰,要高兴些。给姐姐笑一笑。”
月皊翘起唇角,朝着江月慢露出笑靥来。
月皊本是前几日就该搬出去,是华阳公主挽留,留她过了生辰再走。
二月二十,今日就是她的生辰。
也是江厌辞的生辰。
江月慢望向桌面,瞧见桌案上摆着许多花钿,她刚刚来的时候,月皊正和李姝遥谈论这些花钿。她笑笑,道:“你最近是迷上这些东西了。”
月皊瞧了瞧江月慢眉心的花钿,拉着姐姐坐下来,软声:“我给姐姐换一个!”
“好。”江月慢顺着月皊坐下来,和她一起挑选着。
“这个不错。”李姝遥挑出一个。
江月慢看了一眼,点头:“就这个吧。”
李姝遥微笑地望着月皊给江月慢换花钿,笑着问:“廿廿最近这么喜欢搞这些小玩意儿?”
“打发时间的。”月皊软声道。
月皊心里明白阿娘给她未来的日子都安排妥当了,她大抵是不需要自己摆小铺卖东西养活自己。可她还是想尽量多做些,多学些。她想学的,也不仅只是做做这些小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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