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悄无声息地走到江厌辞的身侧,她侧首望向江厌辞的侧脸,审视了片刻,开口:“一直将复仇的计划往后拖延,可不是你的行事作风。”
江厌辞面无表情地望着前方,好似没有听见十一的话一样。
十一皱起眉,再问:“有什么话是不能直说的吗?”
“十一。”江厌辞终于开口,“如果一直以来我们报仇错了目标呢?”
“什么?”十一愣住,“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江厌辞没有解释,冷声道:“我会查清楚。”
他转身大步走进夜色里,徒留十一立在原地仍旧震惊不已。向陛下复仇的想法刻在他们这些人的骨血里。现在门主说他们可能弄错了?
这怎么可能呢?师父临终前明明亲口说是九五之尊所为啊!
十一心里很乱。
江厌辞轻车熟路地潜进宫中。这不是他第一次进宫,这段时日他不知道偷偷潜进宫中多少次,早已将宫中的路线和巡逻的时间牢记于心。
他轻而易举地避开巡逻的侍卫,潜入圣人常常夜里仍料理国事的书房。
果然,这样晚的时候圣人还未歇下,仍旧在案后翻阅着各地送上来的折子。
江厌辞隐在阴影里,看了他一会儿,又悄无声息地潜入暗室。
圣人的书房后面还有一间暗室,里面放了许多重要文件。这是江厌辞之前查到的事情,他悄悄潜进去,快速浏览着架子上的一沓沓卷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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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皊搬到织云巷的第二天,这事儿就在长安慢慢传开了。
小春子飞快地在东宫中奔跑着,还差点撞翻了一个宫婢手里捧着的汤药。他一口气跑进屋里,直接扑到李淙的床榻前。
李淙身体已经稍微好了些,此时正倚靠在床榻一头,手中握着一卷政册在读。
“何事这样急躁?”李淙询问。
小春子脸上摆着笑,气喘吁吁地说:“三、三娘子从江府搬出去了!拿了放妾书之后搬出去的!”
李淙怔住,眸色几经变幻。
“奴还打听到华阳公主想收三娘子当义女!”小春子再说。
好半晌,李淙慢慢舒出一口气。他将手中的书册放在一旁,转身去拿放在枕侧的一个锦盒。
锦盒打开,里面躺着一支步摇。
一支坠着粉宝石的步摇。
他将步摇拿出来,修长的指捏着步摇轻轻地摇晃,一颗颗粉宝石摇晃起来,泛着璀然的珠光。
李淙望着这支步摇,脸上逐渐浮现了笑容。
也许,他还是有机会将这支步摇亲手送到她的手上。
这件事情亦传到了戚家。
戚语兰有点担忧:“马上就要春闱了,可不能让阿兄分心。”
戚夫人心里却生出些犹豫,道:“还是……还是看你哥的意思吧。”
戚语兰惊讶地望向自己的母亲。她没有想到都到了这个时候了,母亲属意月皊当儿媳的念头还在。她说:“母亲,等哥哥高中,什么样子的娘子不想嫁?何必总想着错过的人呢?”
“你说的也是。”戚夫人点头。
戚夫人对这门没成的婚事有点惋惜,如今听说华阳公主有收月皊当义女的打算,重新动了心思。不过月皊终究是经历过一些事情,不如清清白白人家的小娘子,戚夫人劝诫自己得往前看。
书房里,戚平霄听了书童的禀告,放下写文章的笔,铺开一页白纸,颇有闲情地描绘了一幅月下双影图。
两日后的一个下午,江厌辞去织云巷的时候,看见戚平霄从织云巷里走出来。
江厌辞皱了眉。
【 作者有话说 】
小江:没事,先搬走以后再接回来多大点事!但是为什么……
第七十五章
江厌辞在原地默立了一段时间,转身离去。他这次过来寻月皊,是为了告知她江月慢和沈元衡的婚事。眼下却改了注意,没有亲自去,只让身边跟着的小厮跑一趟去报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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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时间,月皊一直用来收拾新家。自然不需要她自己做什么,万事吩咐下去就成。
月皊将一处单独的宽敞花厅辟出来,改成了调香室。此时调香室里摆着各式刚摘的鲜花,还有极多瓶瓶罐罐调香用具。
“离娘姐姐,你看这里怎么样?”月皊双眸弯弯,她以前也喜欢香料,偶尔也会调调香解闷。她鼻子很灵,能敏锐地闻出各种不同的香,只是以前到底没有专心学过调香,比起制香,更擅长辨香、挑香。
“很好很好,可太好了。”离娘温柔笑着,“你这是花了不少心思了。”
“你喜欢就好。”月皊想了又想,又劝说,“只是你现在风寒还没好,我听红儿说你夜里总是咳,还是应当先调养身体,不能过分操劳的。”
离娘点头,柔声道:“我心里有数。”
她在调香台坐下,一一摆弄瞧看着各种调香的工具。
藕元从外面进来,强压着震惊禀话:“娘子,洛北君王身边的小厮过来传话,说是县主和沈家表公子定于三月十六大婚。”
藕元以前在江月慢身边做事,听到这样的消息,把她惊了半天,好不容易才消耗了这事儿,用平静的语气禀告月皊。
“姐姐大婚?谁?和谁?元衡?我没听错吧?”月皊睁大了眼睛,满眼的不敢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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