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澜接过话头,继续道:
“宋执做乞丐这段时间,谢家还是京城大族,如果宋执真是你们谢家私生子,不管是谢叙喜欢人家豆腐西施,还是何氏喜欢这个怒发冲冠的大丈夫,都不可能不为他们报仇,更不会坐视宋执当乞丐......但这上面记载,那县令一直安稳做官,直到宋执成为禁军校尉后,才被抓住砍头。”
容珩闭眼思忖了一会儿:“你和宋执长得也不像。”
宋执被排除,顾澜想起原书宋执为了二皇子跑去了陈国,如果谢昀是他弟弟或者亲戚,那也不至于如此。
“那或许,是你几个族兄中有人活着,成了当朝重臣,皇帝莫逆......”
然而,顾澜眼前,浮现出那个生着桃花眼的冰冷男人面孔——容璟看起来不像是能和谁相交莫逆的样子。
容珩看着谢昀,冷冷地说:“那还不如说韩安德是他二叔,范弘毅是他三舅,或者他爹当年跟容璟是结拜兄弟,临终前托个孤。”
谢昀:“......打扰了。”
首先,朝中忠于皇帝的大臣,都有名有姓,且为官多年,谢家要是那么厉害,留下如此多后手,当初也不会随随便便就被满门抄斩了。
再者,谢家算是当初的三皇子党,真有人托孤的话,也托不到当时是太子的容璟身上。
“我会帮你查谢家的人,但你别抱什么希望,这世上只有一个顾承鸾,她也就能救一个最小的孩子罢了,”容珩看着翻滚的小火锅,竖起筷子,语气冷淡,“你可以走了。”
谢昀温雅的勾起唇道谢:“多谢王爷,庆祝一下,应举杯痛饮。”
容珩毫不留情的嘲讽:“你这半个苏家人,把苏家全族整进了刑部大牢,还有心情喝酒,不当什么优雅温润的第一公子之后,就放飞自我了吗。”
谢昀的指尖一顿,仿佛没听见容珩的话,自来熟的拿起一只杯子,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多谢二位。”
容珩拧着眉头,他还是想把这个男人扔出去,谁让这人半夜三更打扰自己和澜澜吃饭。
只是下一刻,谢昀低下头,一滴眼泪晃进酒盏,打碎了朦胧的月亮。
他哭了。
顾澜心里“咯噔”一下,心想,完了,谢昀真的被容珩毒哭了。
谢昀忙擦了擦眼角,嘴角挂着笑,站起身道:“哎呀,风太大,那我先告辞,就不打扰你俩了。”
容珩眸色微沉,哼了一声,随意抬起手,袖中一支飞镖乍现,斩断了固定谢昀爬墙梯子的绳索。
“回不去了,留下喝一杯。”
顾澜把自己的西瓜汁冰饮放到谢昀面前,弯起眉眼:“今夜应举杯痛饮——可以哭的那种,你哭吧,我跟容珩装作看不见。”
谢昀哭笑不得的斥道:“你们两个畜生。”
容珩冷着脸回击:“谢王八。”
第二百七十八章 谁没死过
京城百年苏家勾结敌国一案,刑部调查了半个多月,直到今日才落下帷幕。
苏家是大族,在朝为官者不论嫡庶,一共十八人,除了苏守礼就地处决,苏子霄官复原职,仍旧做禁军校尉外,其余十六人里,十二个将在秋后问斩。
这十二人都曾明里暗里帮过太后,也曾与魏国或者羌戎人暗行交易,证据确凿。其中,就包含苏子霄的父亲苏守成。
活下来的,只有年迈的苏文钟和他在宫内做女官的次女,一名庶出的地方郡守,一名定北关的文书。
苏家倒台,苏太后也被容璟以“教化无方,思虑太重,后宫干政”为由逐出永寿宫。
容璟给了苏太后离京的时间,要她在三十天内离开皇宫,前往潞州的清凉寺带发修行,为皇族祈福颂佛。
若无帝召,太后苏氏永世不得回京。
苏子霄没事,或许,这是苏文钟早就计划好的一切,让他走一条和苏家没有任何关系的路,苏家一切都没牵扯到苏子霄,他这个嫡孙远离明争暗斗,真的只是个禁军校尉而已。
而苏文钟自己,刚从天牢被放出来第二日,便上书乞骸骨,容璟允了,让他回苏家百年前的祖籍潍州教书育人。
潍州在北境,是顾侯爷的地盘,苏家朝野上下的势力被一扫而空,留下苏文钟的性命,是因为他在燕国文教一途影响力极大,若处死,会影响天下士子向学之心。
丞相告老还乡,就像顾澜猜想的那样,户部尚书陆秉心果然做了新一任丞相,谢昀,便顶替他的职位,担任户部尚书。
“户部尚书掌管整个燕国的赋税徭役,土地俸禄......百年苏家没了,百年谢家从你开始,谢尚书成为大燕有史以来最年轻的丞相,指日可待了。”
顾澜跟谢昀站在刑部大牢外,等待着苏子霄出狱,随口说道。
原书里谢昀如何当上丞相她没注意,现在看来,他还没有偏离自己的剧情轨道。
谢昀听见她的话,无奈一笑:“别打趣我了,我如今在民间的名声,已经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之前谢昀在民间名声有多好,现在就有多少人痛骂斥责他恩将仇报,说他是当世第一伪君子。
苏家的事牵扯到太后和太子,若激起民怨,容易让社稷不稳,所以百姓们不知道他们勾结敌国的真相,只知道这些苏家大臣们贪墨违纪,在科举中勾结学子不遵法度,而谢昀却是忘恩负义,第一个站出来弹劾自己老师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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