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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珩是澜澜喜欢的人,他如果难过,澜澜也不会开心的。
    “我没有难过。”容珩淡淡地说。
    卫承渊挠了挠头:“既然如此,我等下收拾一番就回去了,澜澜还在京城等着我呢。”
    容珩瞳孔一缩,拉住了他,声音清幽而低沉:“等等。”
    他抬起微微颤抖的眸子,双目一眨不眨的和卫承渊琥珀似的眼眸对视。
    “怎么了,还,还有什么事?”
    容珩的双眸比墨水还黑,薄唇微抿着,让卫承渊不由自主紧张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觉得容珩和澜澜的眼神很像,凶巴巴的,却没有任何恶意,让他下意识想要听从。
    “你还不能走,”容珩看着他,一字一句的说,“阿渊,你不想见自己的兄长吗?”
    兄、长?
    卫承渊重复这两个字,一瞬间,他感觉自己仿佛置身在幽深漆黑的空间之内,呼吸和感官都被无边无际的黑暗剥夺,俊脸上的血色骤然间消退成苍白,表情也随之僵硬起来。
    “你不想见魏君濯吗,他是你的兄长。”容珩再一次说道。
    他不是故意要刺激阿渊的,顾澜说的那句“我随随便便捡个人,都能是大将军的弟弟”,就是在告诉自己应该如何留住阿渊。
    现在只有提这些,才能把阿渊留在自己身边,而不是去找顾澜送死。
    他会冷静下来相信顾澜,
    现在的南境,也离不开他!
    卫承渊和容珩预想中的一样捂住脑袋,跪倒在地上,高大的身躯蜷缩成一团,双目充血般赤红,脸色却惨白如纸。
    还好这一次,因为曾经就知道这些,男人没有当场晕过去,而是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自从上次顾澜告诉卫承渊,魏君濯是他的兄长事情之后,他就一直将这件事藏在心里。
    卫承渊不能回忆幼年的一切,稍微思考就会恶心反胃,头痛欲裂。
    正因如此,他才不想“兄长”这两个字成为自己的禁忌,更不想让一些根本记不起的幼年经历,左右自己的情感。
    换言之,卫承渊的大脑虽然抗拒去想这些,但他比谁都更想知道自己的身世。
    容珩不经意的解开自己袖中静心凝神的香囊,帮他缓解头痛,声音清冷而淡然:
    “如果你一想起幼年的事就头痛欲裂的话,那就告诉自己,魏君濯也好,魏流羽也好,过去那些都已经过去了,现在你是卫承渊,是当年顾渊承认的卫家人,是澜澜的亲人。”
    卫承渊努力控制着发抖的身体,咬着牙,呼吸微弱:
    “我,我知道......可是那就是我啊,哪怕我记不起来,也没办法把我自己当成别人。”
    卫承渊的脑海中是一些破碎的,黑暗的片段,但那些片段太沉重了,仅仅是碎片似的回忆,也足够摧垮他的精神。
    “我并不是要你当做一切没有发生过,而是要你明白,不管你经历过什么,你已经不是曾经的小孩子了,现在没有人能够伤害你。”
    容珩曾经听顾澜说过,卫承渊这样的情况,需要个治疗内心的大夫,简称心理大夫,他感觉自己现在就成了个心理大夫。
    他看着卫承渊的情绪似乎平静了下来,才说:“告别过去的前提,是了解过去。”
    卫承渊艰难的抬起头,道:
    “容,容珩,你说得对,我要去见魏君濯。”
    “好。”容珩应道。
    他的指腹擦过手腕系着的铜钱暖玉,在心中自语,澜澜,我已经按照你的说的做了,你也要答应我......绝对不能有事!
    夜浓如墨,初冬时节,丝丝缕缕寒风钻进营帐,摇曳了桌案上的烛火。
    容珩望着铺陈在眼前的舆图,双眸深沉无比。
    明天或许还要长途跋涉,卫承渊已经在他隔壁的营帐睡着了,他却无论如何也无法入睡。
    傍晚时候,乌鹊楼的暗线也传了消息过来,和阿渊说的一样,禁军包围了定远侯府,京城的消息很难传出来——顾澜,的确跟着进了宫。
    容珩这时候已经猜了出来,顾澜是想借着进宫的机会,恢复女子的身份。
    可这是一个巨大的冒险。
    直到现在,他才勉强分出一丝心神去想别的事情,脑海中谢昀和容璟的容貌变幻,一点点重合到一起。
    如果不是顾澜有所察觉,他永远也不会意识到他们的关系。
    ——容璟虽然跟他和容朔生的不像,却和谢昀气质截然相反,谁能想的他们是兄弟?
    但当他抱着确信的想法再回想他们的面容,就能够察觉到蛛丝马迹。
    澜澜是如何发现的呢?
    一直以来,她好像总是能找到一些细小的问题,哪怕这些事本身匪夷所思。
    比如阿渊和魏君濯的关系,她看看脸就意识到他们是兄弟;
    念夏的身份,她能得到警惕心比他还重的念夏喜欢;
    还有当初姜狄和绛曲是同一个人的事、容朔受伤、自己曾以为天衣无缝的,对女子充满厌恶的伪装......
    有的事,可以通过第一步和第二步,推测出第三步;可是有的事,只有一个开始,她就能猜到结果。
    容珩按了按眉心,走出军帐,寒风吹起他单薄的衣裳,几缕碎发遮住了青年锐利的眉宇。
    他展开手掌,掌心,是一粒橙色的橘子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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