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果偏头笑道:“毛毛是他们的孩子,怎么会吓到他们?”
更何况任谁接连丧子,也不可能无动于衷。
有毛毛在,从徐家下手来了解这个村子,他们接下来行动也能方便些。
兴许,还能了解一些更有趣的事儿。
……
玄尘不紧不慢地跟了过来,唐果左手牵的小鬼好奇地看着漂亮和尚,鼓着小脸道:“这个哥哥真好看。”
唐果抬头认认真真看了玄尘一会儿,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是挺好看,我也挺喜欢他这张脸。”
玄尘眸色略深,拧眉望着她恣意又随意的模样,喉头突然有些痒,他下意识地拉平唇角,不着痕迹地移开了目光。
两人两鬼停在徐家紧闭的大门前,唐果推了推常清的肩膀:“你去敲门。”
“唐姐姐为何不自己去?”
常清摸着后脑勺走到门口,有些奇怪地问了句。
但他十分听话,还是乖乖在被风雨侵蚀的木门上笃笃笃地敲了三下。
“我是鬼王,敲人门不吉利。”
唐果幽幽叹了口气,成为一只厉害的鬼王也是有诸多不便的,老话不是说了么,“平生不做亏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门”,她若是敲门,那势必得那家人做了错事,不然平白给人招来晦气,她一个鬼的良心也是不安的。
听着唐果瞎扯,常清还信以为真。
玄尘闻言嘴角压不住,敛眸捏着佛珠,眼尾却有淡淡的笑纹。
唐果谑了他一眼,轻哼了一声:“佛子大人笑什么?”
“唐施主还是少说妄语为好。”
玄尘抬起眼睫时,琥珀色的双眸中似有异彩划过,稍纵即逝。
唐果撇了撇嘴角,摸着小鬼的小绺绺,听见了院子里有些迟缓的脚步声。
她嘴角的笑意缓缓消失,若有所思地看着门板,偏头看向不高的院墙,低低地“咦”了一声,琢磨着这院子内为何隐隐有股极为纯正的阴气。
玄尘似乎也发现了异常,他眉头也慢慢隆起,低声说道:“刚刚还不曾察觉,院子内的门一开,阴气变得极为浓郁。”
唐果点了点头,低声道:“进去看看再说。”
她也想弄明白,这户人家到底怎么回事,怎么搞得阴气森森,若不是确定这是个有人居住的村子,她都要开始怀疑这里不知何时另辟了一座小麟磬城。
……
门后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门栓被抽掉后,一个穿着棉麻短褂长裙的女人从门后探出头,看着门口的小和尚愣了两秒,慢慢拉开了门,才看见了站在常清身后的唐果和玄尘。
“你们是……”
常清长着一张乖巧又可爱的脸,双手合十认认真真地鞠了一躬:“阿弥陀佛,小僧是普陀寺的僧侣,与小师叔赶了许久的路,路过贵宝地想要化碗斋饭。”
女人听着小和尚的话戒备的神色放松了不少,又偷偷打量了唐果两眼,疑惑道:“那这位姑娘是……”
常清侧身露出了唐果正容,笑眯眯地解释道:“这是唐施主,乃是与我们普陀寺交好的信徒,在船上刚好遇见了,便暂时同行。我们在村口待了一会儿,也没有遇上人,所以就像敲门问一下。唐施主是个大善人,她吃饭会付钱的。”
唐果:“……”
她微微眯起眼睛,将目光移向小和尚的后脑勺。
这小沙弥还真是……吭起她来丝毫不嘴软。
女人看了唐果一眼,唐果含笑道:“小和尚说的没错,这几日赶路,今天实在饥饿,也没见到其他摊贩,所以冒昧打扰你了。”
女人连忙摆手,侧身道:“你们先进来吧。”
三人跟着女人进了院子里,院门被关上后,女人悄悄松了口气,看着三人道:“三位屋里坐吧,也这快到晌午了,我这就去做饭。”
……
唐果回头看了玄尘一眼,两人视线刚好相接,玄尘率先移开了眼睛,看向打开的正屋。
他们这一路上耽误了些时间,此刻估计已是巳时,但是元齐村依旧被浓浓的大雾包围,整个村子上空都灰蒙蒙的,看起来就跟周围建了一百座烟囱般,日夜开炉焚烧,弄得这块地域都乌烟瘴气的。
实则不然,她出门前还算过今日是个艳阳高照的好天气,如果是在德裕镇此刻怕是烈日当头,四下清明。
这可是江南地界,初夏五月,不该是这般反常的天气。
只有元齐村,这弥散的大雾,实则是浓得快化不开的阴气,走在村子里都是阴风阵阵的。
……
玄尘站在正屋门口,看着西屋窗下的铜盆内烧过的灰烬,他蹲在铜盆边,伸手捻了捻了灰烬
“是冥币烧过的灰烬,还有香灰。”
唐果站在他身后点了点头:“应该是今早才烧过的,早上有很大的雾,如果是昨天烧得,盆子和香灰不会这么干燥。”
“南府这一块的风俗都差不多,人死后是要停灵七日,之后才会出殡丧葬。”唐果看了眼已经跑到厨房去玩的小鬼,低吟道,“不过那孩子年纪太小,丧葬怕是不会遵循及冠之人的礼制来,可能停了三日就出殡了。”
玄尘站了起来,颔首道:“确实如此。”
“你打算怎么跟那小鬼说,又如何跟他娘亲说?”
玄尘淡淡地看着她,替她忧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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