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般悄无声息靠近,是个禁军!
心头大惊,江可芙立即后撤,一掌推出,想借此转身□□。却不想,那禁军一侧身,避过不说,腕上一紧一股力道自此而来,江可芙反被那人拽了过去。
“老实点儿。”
身形一晃,右肩被扳去,左臂被扭,反剪过来,江可芙直接从背后被此人扣住,一清朗男声自头顶响起,听来竟是个比江可芙大不了几岁的少年。
挣了一下,未能挣开,脑子里飞速思索对策。虽想不明白此人怎么一个独行,但既是一人,她就好脱身多了,只要不瞧见自己的脸。正自思索自己脚下别此人小腿,右臂击他肋下,能脱身的几率有多大,身后人一拽,便要将江可芙拖出巷子的阴影。
承恩街有灯火,一出巷子,这张脸定能看清,届时就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了,当即反着那力道,江可芙把身后人往巷子里带,两边开始拉锯。
正僵持着,远处隐隐有谈话声传来,鞋子与街上石砖相触的轻微声响,在当下,听来也那般清楚,这时辰会有旁人么?定然又是禁军!
心头一震,感觉到身后人抓自己的手也蓦的紧了,生怕这当口被她挣脱。接着是比适才还大的力道,铁了心要将江可芙拽出去。同时,因紧张而变得异常敏锐的听觉,让江可芙捕捉到了吸气声,他要喊人!
脚步声近了,细微却似砸在心上。
“贼……”
不能让他喊!
不暇思索,当即提肘,别腿,身后人因说话略略分心,竟真被江可芙挣开。
“唔……”
麻利回身,推掌,那人撞上身后小巷的墙壁,欺身上前,恐人遛了,江可芙一下按住肩头,因身高悬殊只能踮脚,右臂一伸,没有旁的,只能用小臂隔着厚实的衣袖,横过去堵住了此人的嘴。
脚步声近在咫尺,□□脱身已来不及,只能死死压着身前人赌一把。怀里有把应急的匕首,收回按肩的手,掏出来抵在这人腰间,略略凑近,江可芙轻声警告:“别出声。”
“奇怪,老邢不是说姓晏那小子也往这边来了么?怎么不见人影?”
“他一个新来的,没人带着,许是躲哪儿偷懒去了。害,不过要说咱们这事,做了又得什么好处?达官贵人玩新鲜,玩大了出了事,咱们满城寻人。要我说,这顿揍,挨的好。”
“你可小声点儿,这差事不想要了?”
“算了,不提了,这地方前面定转过了,咱们做做样子走一圈,早点儿回去吧。”
“走了走了。快点儿。”
伴着几个男人的牢骚,灯火光亮在巷口匆匆而过,脚步声渐远。还被江可芙压在墙上,少年动了动,想示意她放开。
原来,走过几人提起的“姓晏的小子”,不是旁人,就是他,晏行乐。
因早年家中出过武将,也是不小的官,后辈就一直走这条路,奈何资质平平,又是太平年月,这路并不顺畅,到他这一辈,十七八便能武举位居中游,进外城禁军,已算很不错。今夜是第三次跟着夜巡,就遇上这档子事,还碰上了江可芙。
他不在解救楚先那队人里,其实不知出了何事,跟着散开寻人,才听几人抱怨是城里出名的纨绔夜闯民宅,被人揍了。原还想是哪个人这般“为民除害”,被江可芙压在墙角耳畔提醒一句,听得那声音,不禁吃惊,怎么?这贼人,是个年轻姑娘?
只这般一想,便觉丢脸,本还自诩拳脚不错,此番却被个姑娘家制住。且男女授受不亲,虽知是情急之下,刀还在腰间抵着,可少女实是贴得太近,衣物上浆洗过后的淡淡清香环着自己,呼吸间温热气息拂过侧脸,不受控的,晏行乐感觉两颊有烧起来的趋势。
见身前人没动作,晏行乐又轻轻挣了一下,想脱离这般窘境,不想才向一侧挪开半寸,江可芙右脚一抬,蹬上那侧墙面,把他拦了。
“别动!我马上松开,警告你,不要喊人,不然宰了你。”
声音清冽,带着狠意,可在晏行乐听来,更像是给自己壮胆,虚张声势。轻轻点头,示意自己不会出声,垂眸,黑暗中依稀可见女子一对杏目正灼灼盯着他。
僵持半晌,终于,横在面前的手臂放下,那匕首也略远了些。少女后撤半步,长出一口气。晏行乐微微愣怔,却见对面人还不走,以为是不放心,待要开口保证自己不会喊人也不会说出此事,却闻细微摩擦之声,跟着少女突然又近了。
身后便是墙壁,无处闪躲,不知她要做什么,晏行乐只能侧去一边,却觉右掌蓦的一暖,掌心多了几块儿冰冷坚硬之物,一时愣了。
“封口费。谢了。”
轻轻一句,留在小巷。江可芙抚平衣领,一闪身,出了巷子。
空余一片黑暗,晏行乐半晌才回了神志,轻轻握拳,掌心应是碎银,指间仿佛还残留少女手掌的温度,和柔柔的触觉,莫名的,晏行乐突觉今夜有些热。
江可芙这边,出了小巷,承恩街上无人,却不敢再走大道,恐再有适才情形。略一思索,索性翻身上了房顶,轻踩在瓦上,往永安街去。
不时有禁军提灯巡过,便匍匐一下,待人过了再走,恐房上投在地面的影子,被人瞧见。
就这般走走停停,一炷香的功夫还多,终于上了永安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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