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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往日的随行侍卫他腊月初就准了假过节,这几日出门便不带人,这姑娘追来时已快至宫门,故虽奇怪,但也来不及听她解释许多,只挥手叫她跟上了。但到底不是自己的人,用起来也不惯,宴上坐了片刻,已太过殷勤的替他斟了好几回酒,见底了就满上,倒似个劝酒的。
    桌上的菜些腻了,今日的酒后劲儿也大,有点儿晕乎,停杯撂箸,李辞瞧着上首钟氏与李隐也带了点儿倦意,时辰估计差不多了,半晌,果然就叫他们散了。
    “殿下当心。奴婢扶着您吧。”
    “不用。”
    过一小园,石子路不平,李辞也未在意,一个不小心险些栽了,青苑许是以为他醉了赶紧凑过来挽他,柔荑不经意划过他手背,李辞莫名一激灵。轻轻拦下青苑的手,有些怪异。
    “奴婢以为王爷醉了。”
    “不打紧,你跟着就行。”
    “是。奴婢多虑,与王妃自请跟来时就担心此事,适才越矩了。”
    低垂着头,青苑依旧跟在一侧,与李辞相距甚近,似还不大放心。
    “不是王妃叫你来的?”
    “王妃体恤奴婢,说无随侍也不打紧,叫回去歇着,奴婢瞧殿下也不带个人,到底有点放心不下,就求了王妃跟来。”
    少女声音轻柔,语调绵软,说出“忧心”二字,颇带了些情真意切。李辞不由瞥了她一眼,想的却是自己猜对了,江可芙自没那闲心叫人跟着自己。点点头,却还要做样子,夸一句江可芙宽厚,体恤旁人。
    “王妃素来体恤下人,往日还在江府时,待我们就似自家姐妹一般,每次夜里出去,回来还会带点心。奴婢本是不爱吃甜食的,后来尝了一回听雨眠的桂花糖,就发觉…”
    本兴致勃勃的细数江可芙的好,然而话到一半,就止住了,李辞听得其实不甚仔细,只是突然停了,便转头去瞧跟在身侧的人。
    几句话功夫,二人已行上宫道,月色与灯火一并照着,还算是敞亮,少女咬着唇,蹙眉抬眼,怯生生瞧着李辞,眸中流露出几许慌乱。
    “奴婢失言。”
    声音发颤。
    李辞才恍然忆起适才似乎听见一句“听雨眠”。
    春水碧于天,画船听雨眠。一家酒楼,一家青楼,都在慈恩街,皇商薛家的产业。知江可芙什么秉性,李辞并不在意,只青苑什么都不知晓,似确实为这失言吓到了,胆怯的瞧着他。
    本非喜欢立威让人都畏惧自己,再者这是江可芙的陪嫁,李辞欲叫她宽心,青苑已再次开口。
    “奴婢失言,王妃绝非不检点之人,王爷切莫动气。”
    “我还没说话呢,你倒急着辩解。”
    “奴婢不忍看王爷王妃离心。”
    “不是大事,你别慌,王妃为人如何,我自然都清楚,莫在旁人面前这般失言就是。”
    “…奴婢知晓。王妃也这般提醒过的,是奴婢不长记性,回去便自行领罚。”
    青苑声调低下来,垂首不再看李辞。只是“领罚”二字,听来倒严重了。
    “大过年的,不必了,回去早点儿歇着吧。”
    “可是王妃……”
    “王妃怎么了?”
    “王妃…没,没什么…”
    少女声音又如适才带了怯意,李辞瞥她一眼,分明是畏惧着江可芙什么。可她行事再荒唐,平日他看在眼里,对身边人却都是掏心掏肺的,他都怕她被坑了。此番,也不知青苑怕她什么。
    “王妃宽仁,你怕什么?”
    “奴婢……王妃近来,许是有心事,奴婢大不敬,说句…有些喜怒无常。恒夭姐姐又与奴婢脾性不对,看不惯的告一状,赶上这时候王妃便似乎些不喜奴婢了,原先许多差事,已不经奴婢之手,奴婢怕,今日…”
    本以为多大的事,青苑吞吞吐吐,听起来倒更像恒夭瞧她不顺喜欢告黑状。幼时见过钟氏宫里几个大宫女为了谁在主子面前更得眼来回排挤,李辞心道这和江可芙也没关系,毕竟依她那性子,要真不喜欢哪个,就是不上手,嘴上必也不饶人,青苑怕不是没等被赶出去就自己受不了跑了。
    只青苑年岁不大,许她心里这就天塌了一般,安抚一句,李辞道左右只他们两个听了这话,他不与江可芙提就是了,身侧少女才显得宽了心,一路未再言语。
    不多时出了宫门,二人走上慈恩街。
    江可芙这头,放过灯祈了愿,不知不觉又逛回钟秀路。向来冷清的道上已彻底没了人,行至上次揍楚先的那条小巷巷口,江可芙决定转过去从承恩街回昱王府。
    那对母女自那晚已快速搬离此处,江可芙的小章究竟流落何处,终究无处知晓。向里瞧了一眼那黑漆漆的巷子,江可芙叹口气,但愿她们之后顺遂。
    外城禁军不曾歇息,除夕夜也在夜巡,小心避开看着比平日少了些的禁军队伍,江可芙闪进某户人家高墙的阴影下。她是没做什么,可因风寒未出席宫宴的昱王妃半夜出现在大街上,被瞧见了也是说不清。
    轻轻抚平额前风吹起的碎发,江可芙三步两步到了王府外墙。寻了之前几次翻进去的地方,从此处翻进去落脚正好是空地。四下一瞥,无人,麻利翻身而上,轻轻落在地面,不及笑今日比往常身手似还快些,有点儿长进,身后突然幽幽的传来一声:“江可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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