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婶子!什么时候开饭哪。”
“这就好,王爷王妃收拾收拾上桌吧。我们也还等着拿主子的岁钱呢。”
正厅圆桌热气腾腾的满是菜肴,香气在引人速速下筷。大节下不拘虚礼且人多才热闹,好说歹说让秦氏恒夭等人一起落了座。满上酒盏,江可芙先举杯敬了在座:“来!愿在座岁岁平安万事顺利,今年糟心的来年半点不沾。盛京第一个年,也多谢诸位操劳准备,满满当当的就算过去了。来年我们都步步升高。”
语闭一饮而尽,在座反应过来赶紧回敬,一人一句吉祥话加上酒的驱使,本有些拘谨的众人都渐渐放开,饭桌上热闹起来。
说笑的说笑,猜拳的猜拳,想起初到盛京那晚,适时的喊了声酒要少喝还要守岁,江可芙挪过酒盏和李辞手边的碰了碰。
“喏,还没单独敬你呢。不过该说的都说了,你说祝你点儿什么好?”
正帮她挑鱼刺,余光瞥过江可芙手里酒盏高过他的几寸,不觉好笑:“挑好听的你说就是,怎么还占人便宜呢。”
“那就奇了,江兄不是你叫的?是不是认我当大哥?欸这人,耍赖不是?”
话是如此,但想是并非有意,李辞若不指她便不曾注意,所以嘴上说着,酒盏却放平了。郑重其事的又碰了一下。
“那就平安顺遂,平安顺遂。”
都是吉祥话讨彩头,张口就来。但“平安”这个词的意义本身就不一样。来世一遭总有风浪,没人会奢求万事顺意也没人当真,但出口的“平安”,一定都是真诚的。
碰杯时江可芙这般希望,听到这句话的李辞希望,天涯共此时的无数人也希望。平安喜乐,不止今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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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有个问题困扰我很久了。一直想解决苦于没有头绪。很尴尬,就是……
昱王府的管家,我之前到底有没有起名字?…
之前就困扰过翻前面的章节因时间跨度大加上破记性一直找不到,但不影响就放下了。但今天想到这儿,一想怎么也跟小江小李同甘共苦了,他老婆秦氏都有个姓,他不能只叫管家吧,同是老员工不能区别对待。但因为实在找不到不确定,我就咬牙给他起了名字。
所以如果有知道的兄台看到了,请告知我一声,恩公,大恩不言谢(江可芙:你在想桃子)
如果没有起或者起过但都没有人注意,那现在起管家就叫程柏了。
(管家:我TM当时就傻了欸。)
第九十八章
熬过漫长的隆冬,开春就是生机。盛京的日子说好确实不及金陵,但若说难反是此时方是自由身,没了许多负累。都是最好年华,虽不该为这些庆幸,但确实难得有这样的经历,能让人体会如此信任彼此,相知相惜苦中作乐,怀着同样的热忱期盼一天又一天的机会。
旁人看去的幸与不幸,他们冷暖自知。在这个不大不小的宅院里,所有人,都前所未有的亲近彼此。
如此,光景白驹过隙指间流砂,乌飞兔走不觉长。
二载一恍便去。
元庆十六年四月。盛京。
微风轻拂,乱了地上树影,庭间连廊下一串银铃微响,却很快被急切细碎的步子盖去。秦氏才在大门取了驿站的信,只不见往日沉稳。在银铃下匆匆而过,带着自京城而来的消息。
凤栖宫那位,殒了。
死因不知,但于大多人而言都不重要。陛下亲笔御书自宫中递出的信笺,即使两年来头一遭以这种形式相见,因钟氏的死对往日疼爱的幼子流露一丝温情,也架不住背后现实的冰冷。用往日慈父的口吻叙述,李辞的母亲终归也是没了。如此,兴许倒不如一个冷漠的口头死讯让人难受得痛快。
书房中,一起看过信的二人沉默的坐在书案前。李辞面上云淡风轻不见悲痛,只反复抓紧又松开的攥着信纸的手,让人窥探到心中汹涌翻腾的心绪。这是预料过的结果,母亲终归会因此事比他们以为的正常的生老病死走得更快。但矛盾的是,他没做好准备。盛京两年成长起来的心遇到的第一个坎儿就是观生死,他比最坏的预料静,却仍在短时间内心中一片苍凉的空白。
江可芙见此不说话,此前本就在练字,低头默默换了一张纸,提笔写下了一个“奠”字。两载光阴同李辞练字已小有成就,一笔一画清秀娟丽中带着对方笔迹的影子。字成撂笔,起身开门,贴在了窗上。钟氏仍是罪人,李辞仍是外封的“孽子”,不许进京奔丧,京中,也该本就无丧。只能以这种方式,来寄托一点哀思。
“我多写几张,府里都贴上。然后叫秦婶子他们把府里鲜亮的颜色且换一换。旁的,我觉得就不宜声张了,母后毕竟……”
还是习惯称“母后”,毕竟两年内也少提及,一开口发觉错了。抿抿唇赶紧低头又拿起了笔,却蓦的被另一只手握住。抬眸,李辞平静的看着她。
“我没事儿,我来写吧。你刚不是说要写寄回江府的信么,你二妹妹成婚了。去写那个吧,总不能为一个人走了,其余的喜都要耽搁……这消息早晚要来,做儿子的能为她做的也就这么一点了,怎么你要还替人包办?”
知道他看的开了,只是死讯突然。江可芙没有勉强,松手将笔让他。从案角最底下抽出枯梅色彩笺:“行,这在理。那我陪着你,你写奠,我写囍,真是大喜大悲了,咱俩匀和匀和。免得一个痛不欲生,一个乐极生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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