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拾一又看了看胳膊和大腿:“胳膊和大腿,应该是动物啃食所致。但是骨头肯定也是原本就断裂的——骨断处不平整,小碎片很多,判断应该是不是一下子砸断或者砍断——可能是摔的。”
付拾一心中一动,叫陈仵作:“来搭把手,翻过来。”
陈仵作心里抗拒,可身体却不听使唤的上去搭了把手。
最后陈仵作在心里给自己找了个理由:我就是还想看看她能作什么妖!
付拾一翻过来之后,摸了摸死者脊椎,“死者极有可能是高处坠下,摔断了手脚。以及脊椎。通常这样的情况,会伴随内脏出血,甚至死亡。”
“脊椎骨折,所以当时人就没法动了。”
李长博侧头问厉海:“附近有什么高处?”
厉海轻声道:“这里就是在山脚下,山上是玄清观。”
山上多的是断崖高坡。
付拾一此时有点儿想解剖了,所以她看向李长博:“若想进一步判断死因,恐怕就只能解剖了。”
李长博有些犹豫,最后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可。”
谁也没想到,李长博竟然会同意这么一个要求。
付拾一喜出望外:“那将尸体运回去之后,立刻开始吧。”
陈仵作气得跳脚:“李县令,她不是仵作!”
这个问题……众人却已经忽略了。
所以这会儿,倒是有点儿尴尬。
陈仵作见众人都不吭声,又冷哼一声:“况且她这些话毫无道理,凭什么她说是就是了!我看是妖言惑众!”
付拾一:……我就知道是这么一个结果。
陈仵作不同意,其他人都顾虑着付拾一的身份,也觉得不太妥当。
就连顶着小桃心的谢双繁,这会儿也是完全拿不定主意。
所以所有人都看住了李长博这个县令。
李长博神色平静,语气也是平静,可说出来的话就让陈仵作吐血了:“那陈仵作查验出什么了?”
陈仵作目瞪口呆,一口气梗在胸口上不来,脸顿时成了猪肝色。
众人齐刷刷挪开目光,丝毫不让自己有半点目光和陈仵作接触:李县令这话,太狠了。
陈仵作最后摔了自己的工具:“李县令这话是什么意思!”
这分明是没将他放在眼里,还质疑他的本事!可是他是谁?师承前朝有名的仵作王大喜不说,这么多年破了多少案子!从地方上一路被挖到了长安城!这是何等的荣耀!
陈仵作这么大脾气,又是长者,李长博却依旧平静:“给死者伸冤,最重要。”
好一句最重要!
陈仵作气得胡子翘起来,可也没什么有效手段,最后索性撂挑子威胁:“那既然李县令信别人,就让别人做吧。不过,随意毁坏尸体,这可是大忌!到时候,我看李县令怎么跟人交代!”
“李县令!莫要被美色迷惑才是!”
陈仵作撂挑子走了——他是骑毛驴来的,这会儿还骑毛驴走。不过大概手法粗暴了点,那驴不干了,撂了几次蹶子,愣是没让陈仵作上去……
众人憋住了笑,且深深的忧虑:陈仵作的话也不是没道理,怎么跟人交代?至于那个美色的话……
众人看看付拾一,又看看李长博……
李长博凉凉开口:“我就说刚才怎么这么臭。这会儿好多了。”
付拾一忍不住,“扑哧”一声喷笑出来,随后一本正经附和:“还真是。”
其他人反应半天,总算是反应过来,一个个的哭笑不得:看不出来李县令世家子弟,平日又谦和有礼的,原来也会损人啊!
不过,这陈仵作嘴确实挺臭的:比不过人家付小娘子,就说这样阴损的话坏人名声,实在是要不得,要不得!
第39章 吃了什么
不过,即便是陈仵作走了,谢双繁还是不太赞同这件事情。
谢双繁将李长博拉到了一边去:“这个事情不可草率!”
李长博只一句话:“出了事情,我负责。”
谢双繁瞪他:“这不是责任不责任的事情!而是你怎么跟百姓交代?”
一旦引起了谣言蜚语,李长博的官声还要不要?
李长博看住了谢双繁,态度很是平静,眸光却有一点锐利:“在其位,谋其职。我只管死者冤屈。至于其他虚头,实在是无暇顾及。”
谢双繁压低声音:“你别忘了你们李家为什么会同意你来做官!”
世家子弟,原是不屑为官的。更何况只是一个五品官员。
李长博为了来做这个官,就已是被其许多人观望。
李长博垂下眼眸:“其他人怎么看,是其他的事情。我只管我的心意。”
谢双繁还要再说,却被他抬眸认真反问一句:“天天在意如此多,谢叔累不累?”
谢双繁愣住了,就连脸上小桃心的颜色都仿佛不再鲜艳。
李长博却已顶着淡雅的竹叶,飘然而去——尸体要运回县衙,才能解剖。
回去路上,付拾一看着李长博一脸凝重肃穆的样子,叹一口气:“李县令放心,我一定竭尽所能。”
所以,不必为这个发愁了。
李长博摇头:“我倒不是担心付小娘子的本事。我是在想,为什么?”
付拾一微愣。
她不是刑警,很多事情,她也并没有那么多经验,做不出有效判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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