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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闵大夫再度低下头去,好似不愿再多说一句。
    李长博垂眸,点出一句:“就算他二人都作恶不浅,可是与你又有什么干系?又是什么缘故,让你忽然生了杀人的心?别忘了,你是大夫,理应救死扶伤。”
    这话是个医生就受不住。
    闵大夫明显就颤了一下。
    付拾一立刻知道这就是突破口了。
    李长博丝毫不停顿,继续突破:“身为医者,一连要了两条人命,还剥皮毁容,你可还记得你当初从医时候发的宏愿?”
    闵大夫霍然抬头:“他们该死!”
    李长博立刻跟上:“如何该死?”
    闵大夫颤声道:“他们想糟蹋阿满。还想将来算计我的安润。我亲耳听见,他们说,安润与她们小儿子差不多大,将来若是没有更好的人家,就设计安润。到时候……我的家产,自然也就是他们的。”
    “我妻子难产而亡,我拉扯女儿长大并不容易。我怕后娘不好,连续弦都不敢。他们竟然敢生出这样的心思!而且阿满才多大?那才是个孩子!”
    闵大夫喘着粗气,显然是情绪激动得不能自持。
    看着他这样,不难猜测他心里的愤怒有多大。
    付拾一没有儿女,仿佛是不能体会到闵大夫的感受。可是转念又一想,其实不是不能体会,而是会做的选择不同。
    杀人是不对的。
    除了在自保情况下,不小心杀了人可以算作无罪,其他情况,都不应该杀人。
    尤其是这种私底下算计造成的仇怨。
    如果她是闵大夫,她不会杀人。她会报官。
    所以,付拾一就实话实说:“如果你说的是真的,你大可以稳住他们,然后直接报官。为什么要选这种连自己都牵扯进去的方法?”
    闵大夫嘶吼出声:“你不是当爹的,如何能领会这种感受?”
    付拾一被质问得一时反驳不能。
    李长博声音平静,语调也是平缓,就连表情也还是没有变化,但却将闵大夫问住了:“闵大夫,你有时间谋划杀人,如何就没有时间报官?还是你就是想杀人最后,好继续旁若无人的过日子?”
    “就算你想好好过日子,报官也是一样的。阿满既并不是他们女儿,你更无需顾虑这一点。说不定,还能帮那小儿找到亲生父母。”
    “你为何不做?”
    闵大夫一个字答不上来。
    所有人都琢磨出味来:这是还有隐情?
    李长博等了一会儿,闵大夫才缓过来,然后跪直了,说出一句:“人是我所杀的。冤有头,债有主,我愿一命相抵。别的也没什么可说的,横竖人已经死了,为何杀人,已是不重要了。”
    闵大夫如此态度,还真是叫人有些佩服:如此坦然认罪,不怕死的还真没几个。
    李长博竟然也不真的再问:“那既是如此,你交代一下杀人经过罢。”
    “我在水里下了药,他们喝过之后就昏睡不起,此时我就将他们拖到了厨房,在水缸里淹死。再驼到了河边,丢进河里。”闵大夫言简意赅描述一遍,简单平静得令人发指。
    “那为何要毁容?”李长博再问一遍。
    闵大夫的态度也很干脆:“怕被认出来。他脸上那么明显一个胎记,太容易被认出来了。我原本想着,过两天我卖掉了房子,就带着几个孩子离开长安的。”
    “却没想到官府动作这样快。”闵大夫长叹一声,闭上眼睛,还是仰天长叹:“时也命也,罢了,罢了!”
    付拾一等人在旁边看得是目瞪口呆:这计划还挺缜密。要不是能头骨画像,那岂不是还真就抓不住闵大夫了?
    闵大夫叹过,再睁开眼睛,就只剩下请求了:“我岳父母在洛阳。等他们过来,就请他们来见我一面罢?我的房子,还有这些年存下来的银钱,都是预备给安润做嫁妆的。旁人不知我藏在哪。”
    这种要求也算合情合理,李长博微微颔首:“放心。他们若是来了,一定会让他们过来探你的。”
    事情既已问完了,李长博摆摆手,示意厉海将人带走。
    厉海将人带下去之后,李长博看向付拾一和谢双繁两人:“你们觉得如何?”
    谢双繁几乎是立刻道:“其中必定还有隐情。”
    付拾一也跟着点头:“我是觉得杀人动机有点不对。如果是偷听偷看到了,要么是当时就冲进去扭打起来,一时冲动杀了人。犯不着如此偷偷摸摸的计划杀人。”
    谢双繁捋胡子,十分笃定:“所以一定隐藏了什么秘密。作为大夫,他真是气愤杀人,完全可以下毒,可以用别的法子。如此瞒天过海——”
    付拾一再度点头:“如果不是毁容一事儿露出了破绽,被我看出顺序不同。那这个案子,很可能是被当成意外溺亡来算的。”
    王二祥白着脸,艰难插嘴进来:“难道你们就没觉察出什么不对劲吗?闵大夫说,人是被淹死在水缸里,你们难道没听见?”
    付拾一一听这话,顿时一合掌:“对!你不说我倒都忘了!两名死者胸口的弧形痕迹,的确是水缸留下!而水缸高度,正好是让二人跪着低头淹死的高度!而指尖擦伤,也是因为死者在濒临死亡时候,一定会死命挣扎!所以就会抓挠地面!”
    王二祥脸色更白了:……你们真的不记得,咱们都喝过水缸里的水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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