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殿下,皇后娘娘来了。”
听得这话, 燕沅忙将踏出的步子又收了回来,对眼前这个叫成梧男人道:“你先去外头候着吧, 本宫有事再叫你。”
“是,公主殿下。”
她眼看着成梧退出殿外,恰与进来的皇后擦肩而过, 皇后步子滞了滞,还深深看了这人一眼。
燕沅心下一提,忙迎上去,高声唤道:“母后,您来了。”
“卿儿。”皇后笑着拉住燕沅的手,在小榻上坐下,“昨夜你皇兄带你出宫去看灯会,玩得可开心?”
“开心……”燕沅点了点头,“卿儿还是头一回瞧见冰灯呢,就是……外头太冷了……”
她实在怕冷,这冰灯会虽好看,但燕沅应当不会再看第二回 了,她宁愿在温暖的屋内窝着。
看着燕沅思及寒凉时一副痛苦的模样,皇后止不住笑出了声,“你呀你,当是一点都没有变,北域常年冰寒,我们北域人也更抗冻些,偏就你,从小到大都是这般,整日躲在屋中,出门裹得比谁都厚,尤其是在南境待了那么多年,更是……”
说到一半,皇后倏然止了声,神色黯淡下来。
燕沅知晓她母后是想起了她流落在南境的这些年受过的苦,心下又开始难受了。
她连忙抓住皇后的手,转而道:“对了母后,卿儿昨日去灯会,遇见了太常寺少卿家的崔姑娘。”
燕沅顿了顿,以手掩唇,在皇后耳畔低低道:“卿儿总觉得皇兄对她的态度很奇怪!”
上回那些贵女们进宫参宴,云漠骞对她们爱搭不理,甚至态度冷冰冰的,不愿多看一眼。
可昨日却特地嘱咐侍从将崔溦送回去,且与她言谈间显然是旧识。
“崔姑娘?”皇后思忖半晌,才想到燕沅说的是谁,“啊……那位啊……的确与你皇兄有些渊源……”
看着皇后意味深长的笑,燕沅一把挽住她的胳膊,用撒娇的语气道:“是什么,是什么,母后你快告诉我……”
“好好好。”皇后宠溺地摸了摸燕沅的头,“这件事还得从你兄长十岁那年说起……”
“那么久!”燕沅震惊道。
“是啊……”皇后低叹了口气,“当年,你意外走失后,你皇兄便一直很自责,因为太过自责,变得沉默寡言,甚至整日将自己锁在殿内不愿出门,太医说他是得了心病……”
燕沅闻言愣了一下,她没想到当年她的走失会给云漠骞造成这么大的影响。
似乎看出她所想,皇后环抱住燕沅,安慰道:“没事,现在你不是回来了嘛,你皇兄也过得很好。”
“嗯……”
见燕沅点了点头,皇后才接着道:“后来,母后和你父皇为了给你皇兄治病,将他送到了京郊的承恩寺,他就是在那里遇到了崔家姑娘……”
皇后说至此,止不住勾唇笑起来,“你不知道,那崔家姑娘的父亲虽是太常寺少卿,但她的外祖家却是驰骋沙场,立下过不少汗马功劳的大将军,她自小在外祖家长大,便也跟着习了一身好武功。”
“那崔姑娘还会功夫?”燕沅目露诧异。
“是啊!那崔姑娘还自小喜欢与他外祖父家的几个表兄一起作男儿打扮呢。”皇后道,“后来,她父亲重新调回京城,将她接回崔府,看到她这副模样头疼不已,可关又关不住,教又教不好,便也将她送去了承恩寺,想着整日诵经祈福,性子总会沉静些。”
怪不得,昨日燕沅问云漠骞如何看那崔家姑娘,云漠骞还说她粗俗,一点也不像贵女,原是如此。
这两人都被送去了承恩寺,之后的故事燕沅多少能猜到一些,但她还是缠着皇后道:“然后呢,然后呢,母后您继续讲啊!”
“后来啊……”皇后看着燕沅期待的眼睛,抿唇笑了笑,“后来他俩就在承恩寺就认识了呗。”
“啊?”燕沅皱了皱眉,“这便没了?具体呢,具体发生了什么?”
她摇着皇后的胳膊,不住地求道:“好母后,您便告诉我吧。”
皇后讲得有些口渴,举起杯盏,轻啜了一口茶水,却是不为所动,只淡淡道:“剩下的,等你兄长回来了,你便自己去问!”
见燕沅扬着脑袋,冲她不悦地嘟着嘴,皇后眸中含笑,捏了捏她鼓起的脸颊,“母后也得守着你兄长的秘密不是,你就自己去问,你兄长若愿意说,自然是会告诉你的。”
听皇后这般说,燕沅虽被吊得心头痒痒,但到底忍住没再追问。
母女俩又坐着说了会儿体己话,燕沅才起身送皇后出去。
她将皇后送到琳琅阁门口,回返时,便见正殿殿门旁站着一人,长身玉立,挺拔如松。
燕沅怔忪了一下,没想到他居然还在,她秀眉微颦,在台阶前停下,蓦然提声道。
“本公主今日要在院子里烤羊肉吃!”
烤羊肉!还是在院子里!
跟在后头的夏儿和云蕊听得此言面面相觑,皆有些不明所以,就听燕沅紧接着道:“来北域的路上,皇兄随身带的厨子不就在郊外烤过羊肉嘛,我就是想起那味道,有些馋了……”
这要求虽有些怪,但夏儿还是道:“那奴婢这就去取炭火和烤架。”
“不必取炭火了!”燕沅拦住她,“院子里正好冻死了几棵树,左右也是要砍了重种的,用来当柴火岂不是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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