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承玺对如今的她来说,顶多算是个面熟的陌生人。
堇笙才懒得管这种人是怎么想的,上前大大方方地跟傅父打招呼:“傅先生好,我叫叶堇笙。我跟周老是很熟的朋友,这次也是受他和温阿姨之托,过来看看您儿子。”
傅父这些年没少为儿子寻找靠谱的中医,周远渡那么有名,自然也了解过。
只是听说他和严从易大夫之间曾闹过些矛盾,一直没好意思请周老本尊过来。
没想到眼下周老竟举荐他朋友过来了。
只不过这小姑娘这么年轻,看着好像比自己儿子还小,确定不是他的学生吗?
受周老之托过来的?
傅父有点懵。
倒是多位大夫看一眼也无妨。
而且傅家和温家也是多年老友了,这几年没少互帮互助,傅父便看在周老和温母的面子上,客气地请堇笙进屋:“啊,小叶大夫啊,谢谢你能过来。正好今天叶老也在……”
他一顿,屋里这两位大夫似乎都姓“叶”啊,还挺巧的:“……你们可以一起看看。”
一起是不可能一起的。
堇笙走到傅江沅的另一侧,碍于叶承玺正在问诊,她便先观察了下患者的大体情况。
傅父这时拿来儿子在各大医院就诊的病历和检查,站在床尾愣是不知先给哪位大夫,最后还是按先长后少的原则递到叶承玺手里。
却遭到叶承玺冷漠的拒绝:“我看病不需要这个,你们回头拿去做疗效对比就好。”
傅父:“……”
早就听严大夫说叶老比较有大医架子,没想到连病历都不需要看。
……也是厉害。
堇笙见叶承玺仍戳在那给患者诊脉,便伸手接过傅父手中的资料。
不想又听叶承玺跟傅父补充了句:“真正有本事的中医大夫从不依赖外界获取信息,把个脉就全都能知道了。”
傅父惊喜:“原来如此,那请您老给孩子好好看看。”
傅父的心思全在儿子身上,或许听不出叶承玺的明夸暗讽。
但堇笙可一耳朵就听出来了。
当然她一点都不在乎:“有本事的中医的确能做到这条,但是连孩子性别都把错的人可就不好说了。”
叶承玺万万没想到她竟敢当面怼他,而且还怼了这么一句——这不明摆着在讽刺他当年给顾澄栀把错脉了吗……
他顿时皱紧眉头朝堇笙投去不悦的目光,以为能见她示弱并主动道歉。
结果人家举着病历仔细翻阅,根本就没把他老人家放在眼里。
堇笙将傅江沅的病情、化验指标和用药史全都记在心里。
随后理好顺序交回到傅父手中,笑道:“充分了解患者的病史,是一个医生的基本素养。”
叶承玺:“……”
傅父收好资料,莫名觉得房间充斥着某种火-药味。
见叶承玺站起身并管佣人要来张纸,傅父还以为他能跟自己交待些什么,旋即站到他旁边:“叶老,您看孩子的状况如何啊?完全好起来的几率大吗?”
叶承玺半天没吭声,只顾在纸上写方子。
傅父:“……”
好的,先不打扰大夫开方。
正好没人碍事了,堇笙走到傅江沅旁边,准备问问他情况并帮他诊脉看舌象。
傅江沅的精神状况不佳,脸色苍白,头晕乏力得厉害,基本回答完刚才叶承玺的几个问题后便不想再开口说话。
见身边这位小大夫还是个同龄人,干脆一闭眼就睡过去了。
堇笙:“……”
傅江沅这病好些年了,总是好好坏坏、时常反复,好的时候能像现在这样躺在家里,坏的时候只能被塞进隔离病房。
他早就不抱希望哪位神医能给他完全治愈了。
既然患者不配合问诊,堇笙便只好为他把脉。
片刻后,她不疾不徐道:“根据你的症状和脉象,中医讲是 ‘髓劳’,和你素体脾肾亏虚、气血生化无源且久病体虚有关, ‘瘀血不去,新血不生’,血流缓而致瘀血停。”
傅江沅“?”地抬了抬眼皮,又虚弱地闭上。
傅父一听这小孩说得似乎还挺专业的,扭头正要朝这边走来。
却被一旁的叶承玺叫住,并把药方递到他手里:“傅先生,孩子现阶段还是需要好好吃药调理,这副药先吃上一周,下周调方。还有你们的西医治疗也不能停,随时复查。”
傅父看了眼药方,问:“叶老,请问这药吃多久能好啊?中药太苦了,孩子现在喝药也是费劲……”
“那能怎么办?”叶承玺严肃道,“病了就稍微忍一忍,药苦总比一直病着强。”
傅父一顿,叹了口气:“行吧……那今晚劳烦您跑一趟了。”
叶承玺:“应该的,也算是帮我徒弟的忙了。”
这边,叶堇笙见患者兴致淡淡,笑了下说:“你这个病其实不难治啊,喝上俩月的中药也就好了,配合针灸的话会更快些,年纪轻轻的怎么就失去信心了。”
傅江沅再次睁开双眼,朝她投去怀疑的眼神。
叶承玺听了堇笙的话,不屑地一笑,转身朝门外走去。
临走前停住脚步,叮嘱傅父:“看病还是得到正规医院看,孩子的事不是玩笑。”
堇笙继续问傅江沅:“你最近是不是又怕冷又怕热的?热的时候喝杯凉水反而更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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